藏书文摘|《文明》克莱夫·贝尔著(1990年版)

《文明》克莱夫·贝尔著,张静清、姚晓玲 译,李活 校,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

《文明》作者简介


克莱夫·贝尔 (Clive Bell,1881-1964) 英国形式主义美学家,当代西方形式主义艺术的理论代言人。早年在剑桥大学攻读历史学,后来对绘画产生强烈兴趣,并与女画家丝蒂芬结婚。曾参加英国著名学术团体布鲁姆斯伯里集团 (The Bloomsbury Circle),并成为其主要成员之一。主要著作有:《艺术》(Art,1914)、《文明》(Civilization,1928)、《自塞尚以来的绘画》、《法国绘画简介》、《19世纪绘画的里程碑》、《欣赏绘画》等。其中《艺术》一书集中体现了他的形式主义理论。《文明》则体现了他对理性和自由的追求。

《文明》内容简介


《文明》是根据克莱夫·贝尔1928年出版的原著:Civilization 译出。贝尔所谈到的文明是与野蛮相对的,人为习得的生活方式。其特点是理性、宽容、自由。文明社会的特征之一是理性至上。他的观点与至今仍在流行的那种认为文明是“人类社会历史实践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的貌似全面、实则空洞的“定义”不同,他是把文明视为一个融汇了人类高度价值判断的、纯粹精神上的复杂概念来看待。因为能在价值观念的引导下自觉地放弃眼前的实际好处来换取对生活“意义”的享受,以及凡事须经理性的解释和检验方能证明其合理的理性至上思想已成为全社会的普遍共识并且事实上也允许这样做,才是构成文明社会的两大基本特征。这种社会势力必有一种占主导地位的、渴望从物欲的束缚和奴役中解脱出来的浪漫风气,因而蔑视功利主义和市侩习气,崇尚丰富多彩的生活,懂得鉴赏和凝思的快乐;  个性自由的认识在社会上深入人心,宽容态度已成为谐调处理人际关系的润滑剂——这里“宽容”不再是一个建立在自以为是基础上的“容忍”概念,而是一个建立在自我怀疑和批判基础上的理性概念;  广泛而活跃的求知欲也决定了在思想领域中不复存在任何禁区,人们可以自由地以他们认为恰当的方式来谈论他们感兴趣的一切话题。

《文明》出版说明


克莱夫·贝尔 (1881-1964) 是英国的著名学者、文学批评家和美学家。本书写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当时欧洲的许多知识分子逐渐认识到这场野蛮战争的实质,开始对参战政府及其对内对外政策进行批判,在揭露统治者以 “文明” 为口号鼓动人们投入战争的虚伪作法的同时,他们也对 “文明” 的涵义作了认真的思考, 并探索了人类通向社会进步的道路,本书可说是这一思潮的代表之一。书中某些观点可作为我们的启迪和借鉴。例如作者认为价值观念和理性思维是文明的主要特征,而生产的发展、社会分工的出现则是文明产生的必要条件。但作者在论述文明的传播和创造时不适当地过分强调和讴歌了有闲阶级、杰出人物的作用,宣扬社会不平等的合理性,贬抑体力劳动和劳动阶级,则是十分片面的。

《文明》文摘(pp.51-52)


在高度文明的社会里出现这种明显的一致的另一个原因,存在于这种社会的另一特征即礼貌之中,礼貌产生的原因一部分是价值观念,一部分是理性, 这和文明社会坚持按一定标准行事这一点密切相关。高度文明的社会都是礼仪之邦。

彬彬有礼是一种快乐。有价值观念的人们都不会低估它的价值。礼貌是文明的另一重要特征——理性的产物。这是因为, 只有让理性当家才能虚怀若谷, 欣然听取别人的意见, 厌弃独断专行。但因为我眼下正在努力讲清楚的是文明社会的价值观念的一些支脉,所以不想扯远,把理性方面的事留到下章再说,暂时把理性和它的派生物放一放,请读者稍候。显而易见,既然价值观念就是要从生活中抽取它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那么自然而然地它也就保证了礼貌的存在。所谓一个人的最好的东西就是他不愿意放弃而换取其他的那种东西。而且,有价值观念的人肯定不至于领会不到温文尔雅的优越性纯粹是内在的,和装模作样缺乏教养的言行不可同日而语。这种爱好高雅的文明风格究竟如何影响富于创造性的有抱负的青年艺术家,在一定程度上要看他们的气质而定。不过,完成一项变革总有两种方式: 明智得体的和粗野刺目的,文明选择前者。

《文明》文摘(pp.68-69)


我说一切文明人都有价值观念,这并不等于说他们有一套伦理观。在伦理问题上他们可能持彻底怀疑的态度。他们可能接受某种标准的先验原则或基于个人直觉的某种准则,也可能采纳功利主义信条并声称要为最大多数人谋求最大幸福。但有一种道德准则是任何一位真正文明的人永远不会接受的,即以武断地胡乱拼凑一起的一群人中的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为目的行事这样一条准则。有高度文明的人也决不会不加思索地接受爱国主义道德观。实际上,文明人越来越轻视以集团为出发点考虑问题。在他心目中,把 “他的国家” 看作其利益和世界其余部分的利益截然不同的一个实体这种观念将日趋模糊,直到最后,他会认识到只有个人才是具有明确利害关系的实体,另一个实体就是我们这颗行星。他开始感到其他各式各样所谓的实体的范围和疆界都是模模糊糊的、武断的。存在的只是一个个的个人和全人类。受过很好训练的强健的头脑只要在进行自由思考,所谓在这两个实体之间存在着什么牢靠的过渡形式的说法就会走向崩溃。为方便起见——如为行政管理的方便或研究生物学的方便——无妨把众多的个人分成若干群加以考虑,如分成男人、女人和孩子,只有一条腿或一叶肺的人,矮人,高人,红头发的人,受过教育的人,酒鬼,车站脚夫,理发师,德国人,英国人,土耳其人等等等等。但是,事实上这样的群体不可能具有象个人具有的那样的真实性,不可能弄错的性格和无容置疑的存在。也就是说,这样的群体不具有只有个人才具有的那种个性。更重要的是,在文明人看来,再没有任何群体划分比按照地理位置或人种假说划分更缺乏真实性,其共同点也更少、更模糊的了。

在民族主义形成对文明的威胁的时候,世界主义往往就成了文明用以自卫的武器。民族主义是文明的凶恶的敌人,它象瘟疫,终于削弱了雅典民主制的基础,而且还不只一次威胁着18世纪宁静的繁荣。就连宗教本身造成的无数野蛮惨祸都不见得象部落意识在现代这种表现造成的灾难那么深重。人还是兽类的时代遗留至今的这个残迹已经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使多少人贫困不堪啊! 有多少可以为全人类办好事的可能性都作为牺牲品给这个令人恼火的阑尾上了供啊!但至今民族主义仍然是个怪物: 谁都不能确切说清民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德国和英国就象两个足球俱乐部那样存在。各自的体委会能叫这两队各自十一个人马大干一场,各自的支持者都欢呼吼叫。但谁都不会认真怀疑克鲁的一名铁路工人和设菲尔德的铁路工人之间的共同点比他和克鲁商会主席 (碰巧他也当了足球俱乐部主席) 之间的共同点要多。所有的人都会站在某一方。大多数人往往可以站在任何一方。这就是民族主义为什么这么容易保持活跃的缘故。

《文明》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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