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方逸铭||故土——我的2020（散文）

  主编：非   鱼

白花垂泣向墓牌，江水长流入东海。2020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不仅仅是对于我自己，也是对于我的祖国以及全世界而言的大灾难。

看似崭新实则高龄的层楼，静静地矗立在山腰，面向东南，隐匿于树屏之下，顶层又显得格外突出，暴露在艳阳之中。最美的冬末朝阳，它总会等待我爬上最后一层楼，然后悄悄地在江面上轻轻拨开薄薄的雾，一点一点地染红周围的云，再给暗淡的天空披上一件闪亮的黄金鳞甲，牵来了一匹赤血战马，在风中驰骋，击垮了一道道黑影，洒落下一片片暖阳。前年寒冬，我与这位老人告别，下一次见面已是四月初夏。我依稀记得最后一次朝阳，它比以往更加温馨，我将要离开，前往辽阔的大世界。无声地教诲，一点一点慢慢地修饰了我残缺不齐的灵魄，筑就了我刚韧不屈的魂体，从而诞生了独一无二的思想，经受住了一次又一次考验。我要和这位长者辞别，她为我指明了前行的方向，正如大家称呼她那样——朝阳。

2020年，是梦醒的一年。经历过教训，才明白被孤立时的无助与弱小。

一颗被切去顶芽用来观赏的树枯朽了，泛焦黄色带有黑斑的枝叶已经落光。我把它连根拔起，搁置在楼道旁，不再做些许理会。当盆中黝黑的土壤还是湿的，那段朽木看起来有些地方还算健康，但它应该活不成了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没有关注它；当盆中黑褐的土壤还是湿的，那段朽木的外表已经焦黄，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犯罪感在心中泛起，我开始后悔了，我有什么理由为它的生命做决定；当盆中棕褐的土壤还看得出是湿的，那段朽木已经干透，目睹这一惨象，我的心如灌铅般沉重，万一当初没把它拔出来，也许它会用顽强的毅力向我证明它还活着！它不属于任何人，一个不想承担责任的人将它强行托付给我。

如果把生命比作一口薄壁的玻璃瓶，一碰即碎，显得过于绝对，若比作坚硬的岩石，任凭风刮雨打不动声色，这又感觉过于牵强。

枯败的盆栽，当我正打算把它丢掉，一株悄然屹立的清新幼芽引起了我的注意，微微干裂的土壤，光线灰暗的环境，它仍在拼命生长。我每天都给它浇水，把它转移到明亮的地方，确保它能够存活，好在冬天快要过去，气温会转暖。

一场无声的战争突然间爆发，不久之后全世界都听见了作战的号角。贪图无厌的人把私利当作一切，假伪的面孔显露无疑，社会的蛀虫，人民的叛徒，民族的耻辱，和资本家没什么两样。

昔日的车流如河，疫情爆发之后，热闹的大都市像生了场大病，街道净空，与平时相比，显得格外清净，又令人目睹后不禁心头一紧。这本就是一次生命的冒险，好像当年过鸭绿江的志愿军一样，白袍披上，只不过这次战斗的场地不是茫茫雪山白玉林，而是洁白石灰墙的医院。空无一人的马路，尘土轻扬的工地，还有灯火不熄的实验室。这一切我都从屏幕上看到，见证了战士们的无私和伟大。

二〇二〇的春天如秋日般凄冷，校园里的鸡蛋花树开始抽芽。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蒙蒙小雨，浸湿了田地，滋润了野草，昔日的稻海波涌的田地开遍了苍白色的花朵，还有我的那株不知名的幼苗，茎叶伸出花盆，懒懒地依靠着盆沿，凸兀起两朵白色的花。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猿笛啼遍千家户，霜发叟辈念谁归？短短十分钟的典礼，说不尽的心酸，流不完的泪。

二〇二〇是迷茫的一年，或者说是渐渐苏醒的一年。真正的一次苦难——生命线的徘徊——孤立的事实。那一次我明白，原来自己认为最亲的人却总对自己的命动了心，他们尝试过一次了，但我还活着——如同待宰的牲畜苟活，十七年的暗无天日，我的灵魂在无尽的绝望中倒下。我养的花，它的寿命将尽，叶子开始凋零，而原以为一切终将结束，一株新的幼苗在一夜之间钻破土壤，它显得渺小又十分强大——一株在绝境中选择与命运抗争的蒲公英，我多希望看见它开花的一天。

我的花都枯萎了，但我的灵魂在绝境中重生。从此，我不再堕落，心中的烈火比虚假的关心温暖得多，如梦初醒，让我看清了现实，明白自己的使命——让我的未来更丰满，让我的祖国更强大——当有一天，自己突然意识到心中的理想足以改变一个民族命运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压力倒负在身上——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我好想和那些伟大的人一样在前线奋斗，在迫不得已时牺牲，把痛苦的记忆带走，把最后一抹温暖留下。以前的我总在等着被拯救，如今的我却迫切地想去拯救别人——一个刚满十七周岁的青年心中向往光明的信仰。

当四周无人，太阳还未升起，有一个年轻的面庞，孤单的身影，树荫之下，江水之旁，他望着不息湍急的水流，似乎在回忆往事。他面容沧桑，双眼无光。他向前迈步，落脚，水波涌来，层纹回荡；他又向前迈步，落脚，南归的候鸟在半空中掠过，急切地鸣叫，声音似乎比车笛还响；他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又迈出一步，阳光将水面点亮，闪闪如星辰。他走了，背对江水，匆匆步履，好像拾起了尊严与信仰。

积云作气夏蝉寂，树曲花落鸟提心。清风散，雨点去，悠云滚滚复天明。

校门又敞开了，一切还是熟悉的感觉。牵牛还是花苞，鸡蛋花已经满地余芳，青竹修长，榕须轻荡。红如血的国旗，再一次徐徐升起，映衬着朝阳的色彩，万众肃立！时隔半年的仪式，谁的心无法平静，谁的泪水默然盈眶？

我准备好了，我不再妥协，我会带着信仰，好好活着，朝着五角星的方向，前往更加辽阔的地方。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方逸铭，福建漳州人，现就读于福建省云霄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