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孙家凹村的两次豹害
人们都知道，金钱豹是一种颜值高、很凶猛的肉食动物。它们是上帝的杰作，大山的精灵，秦岭森林之王。由于它们喜欢独居和昼伏夜出，人们在正常情况下很难一窥它们的尊容。退而求之只能在动物园或录相视频中了解一二，以饱眼福。但至今尚鲜为人知、又几乎被知情者淡忘的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地点为长寿塬北端孙家凹村的两次豹害，则使我有幸人生首次、也可能此生唯一一次亲眼目睹了金钱豹在野外的部分“真容”，成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目击者之一。也成了我终生难忘的珍贵记忆。虽然如今年代已足够久远，但至今仍记忆犹新。令人难以忘怀。此事说起来有点话长，但必须从头说起。我的故乡就在长寿塬上著名的两洼之一一孙家凹村。离秦岭山直线距离40华里。我的初小就是在本村松树庙小学就读的。就学时间为1961年至1964年。记得大约在我上二年级时初冬的一天，突然听说本队孙安心家饲养的山羊头天夜间遭到金钱豹袭击。经了解详情大致是：安心一家凌晨正在睡梦中，忽然被羊儿凄厉的惨叫声惊醒，安心父亲隔着窗户外望，只见淡淡的月光下，一只金钱豹正咬着羊脖子往外拉。一家人狂呼乱喊，金钱豹受惊，只好松口撂下山羊，掠墙而逃。消息传出，惊动四邻。人们自然提高了警惕，早早关门闭窗，以免人畜受到伤害。安心父母更是担心金钱豹再来，将利斧、鳜头放在顺手处，准备打一场羊只保卫战。但令人称奇的是金钱豹还是如期而来，只不过行动更加隐蔽，几乎神不知鬼不觉，等主人听到动静赶出来时，金钱豹与羊只已不见了踪影。第二天，人们顺着血迹才在几百米外的通往吴田村的大道南侧、小村郭正北的一处凹地处，发现了金钱豹作案的“第二现场”。现场一片血污，还有吃剩的羊蹄、羊杂等……那年头，人们都很穷，一只羊可是家里一笔不小的财富，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安心一家人自然心痛不已，村上人也为此惊恐了好些天。大约时隔不久，更离奇的一幕出现了：我一早起来上学途经村南门口时，只见平日里这个时段很冷清的村头聚集了十多个人，大人们均手持木棒、镢锨，紧张的盯着东南方小村郭方向不停吼叫。发生什么事了？我抬头望去，只见五百米开外的小村郭村西头也聚了几十人，紧张的向这边张望。再往近处看，只见两村之间距我们村三百多米、距小村郭不到二百米的某户人家老坟头前的空地上，一头体格健硕的“大猫"正蹲在那里，气定神闲，虎视眈眈，不时的观察一下四周，并用爪子轻触一下面部的毛发，象是搔一下痒痒。"这是啥？"我问。"豹子。"身边一位村上长辈告诉我。我不由心中一惊，浑身汗毛直竖。这就是人们闻之色变的猛兽么。当时正是上学的时候，两个村小学生都要上我们这边村小学上学。但瞧那"大虫"絲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两边两个村的大人小孩都十分焦急，既怕耽误孩子上学，又怕豹子发威冲入村内伤人，急欲将其赶走恢复正常生活。但慑于豹威，无一人敢上前，只能大声呐喊恐吓。而瞧那大虫“森林之王”美誉绝非浪得虚名，面对两个村数十名壮汉的叫喊恐吓镇定如常，不理不睬。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左右，那大虫这才好象觉得玩够了，该走了，缓缓起身，抖抖鬃毛，扭头向西奔跑而去，霎时就跑出了人们的视野。在场的村上人才看清，这是一头成年金钱豹，起身一纵就跃出一丈有余，吓得人直吐舌头。这一闹腾，害得小学校没能按时上课。大人们也耽误了出工劳作。但值得庆幸的是它没有攻击人类，全村老幼均有惊无险。后来我才从书上查资料得知，金钱豹在秦岭地区属于顶级食肉动物。以食草动物猿猴、野兔丶野鹿和鸟类为主，大森林是它们的家园，它们都有自己的领地，轻易不会走出领地攻击人类。这次它们反常的走出领地，实属出于无奈，由于它们的天堂、家园——秦岭森林遭到毁灭性破坏，领地内的野生动物急剧减少以至绝迹，它们才迫不得已走出山林，成为“流民”、“浪子”，进入人类活动领域。而我们那次见到的金钱豹，极有可能是渭南境内秦岭山地的最后一只（批），而进入人类活动领域的它们命运实在堪忧。由于那年头信息闭塞，这头奔西而去的金钱豹此后断了消息。果然此后不久就出现了秦岭山地金钱豹已经绝迹的报道。令人唏嘘不已。实际上，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生物链中仅次于虎豹的狼害在长寿塬地区从较为普遍到突然间销声匿迹，就是生态环境恶化对人们的一个警示。在我们这里很早就有“日头落，狼上坡”的说法，提醒人们夜间防狼袭扰。可见狼的活动在长寿塬地区已成常态。但又仅限于夜间。后来由于生态环境恶化，导致大白天恶狼横行。仅以我们村南巷子为例：我的外婆去三华里外的三高村探望小姨，途经木刘村北端的北迁路时突遇恶狼挡道，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幸遇邻村一从渭南赶集归来的乡当，恶狼才隐入庄稼地撤退，因怕再遇恶狼，只好不去小姨家了，与那乡当结伴返回村里；二十岁出头的维良他叔父赶集归来路遇恶狼突袭，血气方刚的他徒手与恶狼搏斗几个时辰，正在精疲力尽之时幸遇一过路汉子相助，恶狼才狼狈逃离……还发生过恶狼黄昏时刻进村叼走幼童事件。但当时由于人们认知的局限，对这些异像见怪不怪，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和思考！但后来人们忽然之间发现，昔日那些几乎常见的狼豹不见了，每日里早飞西南丶晚归东北丶众人口中“吃在商州丶屙在华州”丶有数万只之众的黑乌鸦阵不见了，附近沟道里昼夜奔流不息的泉水变小甚至干涸了，粮没有过去香了，果没有过去甜了，人畜中莫名其妙的怪病多了……引起了人们莫名的不解和恐慌！近些年来，由于科技的发展，文明的普及，人们才逐渐认识到：地球很小。人类不过是众多生物种类中的一种，是自然的一部分，不是万物的尺度。在大自然中，有几个或多个物种共同存在于一个稳定的生态系统中。如果一个物种从系统中消失了，那么其它物种的变化极为复杂，并且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大自然这部精密系统的某个结构，也开始出现动摇或崩溃。秦岭山地的宠儿——狼丶豹相继反常的走出家园，后来又相继销声匿迹，就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可喜的是，如今经过人们的多年努力，山越来越绿了，天越来越蓝了，多年不久的飞禽走兽又陆续回来了。秦岭多地又重现了金钱豹活动的身影。令人不禁喜上心头。但如何平衡人类与动物之间的关系，走可持续科学发展之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此，我们必须有个清醒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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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曹改良，1953年11月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上过学，当过兵，从过政，但喜欢的还是读书、思考与写作。有数百万字作品见诸报刊、杂志与新媒体平台。《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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