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纯阳高维解读《道德经》

吕祖道德经解序

玄元道祖,为无始之至尊,代分身而启化,函关初度之年,紫气东来,青牛寄迹,着〈道德〉五千言以授令尹真人,其书推本于声臭之原,旁及乎物理之变,体用本末,盖綦详焉。秦汉而还,代有着述,惜多扭于肤见,偏泥立文,昧厥源流,指为惝恍,句读之不明,岂细故哉。予叨逢道化,证位清虚,深悼末学,游谈各分,门户仍伪,锺谬致误,来兹不惮,亲为厘订,以祛千载之疑,虽无上妙奥,非文字所能毕宣,而精一渊源,即此书堪为典要,得其义而大其传,是予之厚望也,夫是予之厚望也夫。

端平三年五月午日纯阳山人谨序。

重刊道德经解叙

乾坤未剖,氤氲混融,浑浑瀹瀹,莫名其始,是天地万物之原,即无极太极之妙也。迨无相摩相荡,乃奠两仪于斯时也,混元一气,诞瑞锤灵厥惟。

太上道祖,缘其先天奉天,不今不古,随时变化,更姓易名,以神奇之妙诣,常阐教而分真,住世留踪,隐显莫测,所以历代以来,儒者罕究其故,夫子云乎:鸟吾知其能飞,兽吾知其能走,至于龙,吾不知其乘云而上青天也。呜呼!尽之矣,《道德经》,五千言总贯天人万物之理,直抉于穆清密之机,秦汉以来,识者甚少,兼忘本逐末之流,偏枯附会之辈,谬解虚无,妄相诟病,讵知言各有当,道无二端,清净自然,乃纯一不己之极致,《中庸》:渊渊浩浩,无臭无声。词异旨同,均言性体,世儒谈理,或专倚于寂,言事则偏于形乌,观夫一本万殊,异用同原。

太上德合无疆,不可以寻常肤见窥测也。沅幼从庭训,即受此经,每苦扪烛测蠡,未宣要,丙辰下第,西归道出,,留侯庙下邂逅静一老人谭次界,以《道德经解》,予受而读之,如启琅环而遗身世也。独念儒服缁流,各是己见,黄老六经,自昔分门,安得胥天下而悉读。纯阳此书也哉,因不揣冒昧,公诸梨枣,俾知老子德盛化神,不废人纪,可以廓清谈伪,托诸说之谬,若夫立功妙典,即是存养微言,符录丹章,用驱阴阳,炎疹苟属,解人必能辨其真伪,又无俟沅之蝶蝶也。

嘉庆十年岁次乙丑广都刘沅谨识。

重镌道德经解序

一理也,天地人共由之,故曰:道体诸身为德,道外无人,远人非德,《道德》以义理言,固非泛辞也。从古盛时,圣人而为,君相则盈,天下皆知道之当以修德为常事,周衰道敝,孔孟不遇于世,仅身体以教其徒,而邪说间之,于是《道德》之言始紊。老子者,隐君子也。夫子尝言:老聃博古知今,则吾师也。吾将往而学焉。而临别称为犹龙,龙德而隐,遁世之名,非言其变化,神奇也。而自汉以来,方外之士,诡异支离,咸托于老子,立夫子之言,亦不为足信老子,遂为异端之祖,夫道者,理之总名。德者,所得于天,能全天理即为有德,岂特行文虚字,老子与子问答,无非至理,若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出乎地,尤直抉造化生成之原,心性分合之义,而君子得时则驾,不得时则蓬累而行,用舍行藏,道亦如斯,曷尝有炉火升仙之说哉,古者方策繁重,藏书为难,尧舜以来,圣王之典籍尽在王府,不得其人以守之,保无散佚,老子之隐柱下也,其非有心待吾子子而传经欤。长年古人常事,而俗易滋疑,故屡更姓字,檀弓载孔子从之,助祭老子,直呼其名,非师弟何以如是。子夏告魏文侯曰:仲尼师聃。而刘彦和亦言李实,孔师后世顾以为否,夫圣人之大也,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以老子为孔子师,未必有益于老子,亦复何损于孔子,而令后人谓天人性命之学,可以无师而能,其误世非鲜,项橐尝为孔子师矣。孔子不因之而小,独于老子而自小乎异端托老子,而老子遂非刑事名法术,托孔子而孔子岂谬,天人本无二理,圣人岂有二道,使老子本异端,而孔子称之犹龙,又何以为孔子,此书虽不可稽,中亦微有差误,然大要已明,自来诬老子者多矣,得是书可以稍正其妄愚,故与《感应篇》,合而存之,夫道一而已矣。一者,何理焉耳,理散万事而皆本于心,心纯乎理,则天之与我者全而道也,德也。皆是物也。白乐天云:道德五千言,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青天,盖已得其大凡,而疵之者犹多,若韩昌黎最着也。昌黎不知此书之义,而斥为坐井观天,然孔子美其犹龙,而昌黎讥其坐井,岂所见反超于孔子乎。鄙老子者,不过谓其为神仙之祖,然神仙之名起于迁固,彼不知古人多不求名圣,不可知即是神仙,如《浮邱》及《河上翁传》《诗传》《易》皆圣门之徒,而以为仙梅福一高尚者耳,而曰仙阔老子者,非宗老子者尢诞呼牛老子亦复何计第孔子所以称之之,故千载不明为可欢耳。

道兴甲辰年干月双流刘沅书时年七十有七

《道德经》解

纯阳子注

广都刘沅重镌

道可道章第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道由也,道言也,道本人所共由。然非常说所能尽也。名称也,道以名显,故可指名,然非常说所可泥也,无名即无极,有名即太极。物所自来曰始,物所含育曰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无欲”主静之时,“有欲”动察之机。“观”内观也。“妙”以虚灵之用,而言“同出”于先天,因事而“异名”,“玄”幽微之意,“玄之又玄”,《中庸》所谓隐也,“众妙之门”,《易》所谓乾坤,其易之门也。

知美章第二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美恶,质之成于天者,言不善之事成于人者。“已”,止也,知美善之所以为美善,则自不为恶与不善也,“有无”以生化言,“难易”以事功言,“长短”以器弓言,“高下”以地势言,六者自然之理势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离,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为不居,是以不去。

作与起也,“不离”,不离道也。生,生成;有,有迹;为,振作;恃,矜夸也;弗居,功成身退如尧舜是也;不去,长保其美善也。盖惟圣人知美善之所以为美善,是以恭己无为,不言而信,万物风动,咸协于中,被生成而无其迹,勤化道而化其矜,迨夫功成身泰,可以弃天下如敝屣,而天德之在我者,固无加损也。

不尚贤第三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尚,相夸尚也;难得之货,谓非己有而欲得之者;可欲,声色臭味之属。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驻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夫知俱去声。虚,虚静;实,诚实;心者,神之舍;腹者,气之府也;弱,专气致柔;强,刚健中正;无知,不自恃其知;无欲,能克其欲,不敢,为不敢妄有所作为也,为政以德,则无为而无不治。

道冲章第四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道本冲虚而用之,或不能穷其量,其渊深而有本,则万物之宗也。似想象之词,此言道之体,如是体道者,挫其锐气,以直养而无害;解其纷纭,惟抱一而守中,由是盛德之光辉,发迩而见远,善世而宜民,湛然之体,拟诸形容,若有所存而实无所存,虚明之至也。帝,上帝;先,无始之始,《中庸》所谓:无声无臭,至矣。

天地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

仁者,生生之意。天地所以含育万物,而圣人体之,以治世者也。刍狗,束草为之,言使天地圣人而不仁,则万物百姓皆以刍狗视之,何以包含偏覆于无,已乎下二句,乃正言之,无底曰橐,有孔曰籥,言气机之鼓荡阖辟者,似之其流通运行而不息者,则所谓仁也。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承上文橐籥之意而申言之,虚则含宏而能翕受,动则变化而用不穷,数穷功效竭也。中天下之大,本圣人之仁,即天地之所以生万物者也,守奉持之意。

玄牝第六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山穴曰谷,人身虚灵之性曰谷神。不死,至诚无息也。玄阴而牝阳,太极之枢,造化之本,故谓天地根,绵绵不绝也。勤,急切也。道本自然,故用之以不勤为妙。

天长地久章第七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干元资始而不穷,故曰:“长”;地道无成而有终,故曰“久”;不自生,无心而生化也;后其身,不依形而立;“身先”,先天而天弗违也,“外其身”,不以嗜欲为身累;“身存”,不随死而亡也。“无私”则与天地合撰;成其私,谓能成德于己。

上善章第八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治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无忧。

“上善”,善之至者。“若水”,天机活泼。“不争”,无成心也。众人,庸众无识之人,众人泥于一偏,故违道而争。上善之人,居则择地而蹈,心则深藏若虚,慎所与之人,复近义之信,施诸于政,惟求可适治;任人以事,惟期不负所能虑;善以动,惟厥时,所谓不争者,如此尤怨悔也。

持盈章第九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贻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持,偏持;已,止也;揣,妄揣;锐,躁进也。偏持己见而自满,不如止足之安,妄为揣测而躁,率难保,慎终如始,二者皆由意气之盛,而道德莫能守也。金玉满堂,喻道在吾身用之不竭也。天道恶盈而好谦,君子遁世而不悔,故富贵而骄者,自贻其咎,功成身退者,法乎天行也。

载营魄章第十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专气致柔能婴儿,涤除玄览能无疵,爱民治国能无为,天门开阖能无雌,明白四达能无知,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长,上声。营魄也,一不二,致柔直养而无害。婴儿,赤子也,玄,黑色幽暗之意。览,观也。蔽于闻见曰“玄览”,心为君主,七情六贼譬曰民,五官百骸有如国,无为纵容,中道天门,元神所栖,雌阴滓,知私智也,不息曰生,涵养曰畜,生而不有,神为之生也,为而不恃,气为之为也。长而不宰,为一身之长,而不假于制伏之劳也,盖人受中以生,官骸之用,依于魂魄,得之则生,失之则死,惟内不能保其神气,外不能祛其物诱,斯无以复性而成德。抱一者其神存,致柔者,其气固而又涤除障碍,检束形骸,俾元神依于祖窍而化厥阴,柔性体极于空明而绝乎私虑,则营魄之生养无穷,而体乎自然之极,致德之幽微,至是乃为无加也。

三十辐章第十一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此言至无而含至有也。车有三十辐,以象日月居轮之中心者,为毂车之所恃,以运转也。当其无,谓居空隙之处。埏埴,以水粘土而为器也,器非埏埴不成,及其成也,埏埴仍归无用,故曰当其无也。户牖非若栋梁之重系于室,而非此则室为无用,故若关而实有用也。盖道不外于动静,动而为有,根于至静。故凡涉于有者,以为推行之利,居于无者,即裕推行之机,要亦在互为其根,阖辟变化之理而已。

五色章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昧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蔽于外则乱其真,五者皆逐于嗜欲之蔽,腹深藏,目外炫,言圣人静深而有主,不随物而思迁,故去其可甘,而全其至真也。

宠辱章第十三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者,则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乃可以托于天下。

为吾为天下之为,去声。惊,危惧意。贵,重也。大患祸害之难堪者,若身视如身受也,宠为下,非良贵也,言常人之情,营营于得失,故宠辱若惊,困于身之嗜欲,惟恐有害于身,故视大患不能一朝居,以身为天下者,不自私其身而欲偕天下于大道也。贵以慎重言,爱以关切言,可寄于天下,宠辱不惊也。可以托于天下,不以一身之患为患也,此为徒爱其身,而不知以道济天下者发。

视之章第十四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道体本无形声,故不可以见闻求,以手圆而聚之曰“搏”,致诘穷究也。混,混合。一,不二,《中庸》所谓诚也。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为无状之状。

承上文而极言其妙。皦,明也;昧,暗也。绳绳,犹绵绵相续不绝也;无物,犹言无有状,以彼喻此之名,上则皦而下则昧者,凡物皆然,混而为一则无是也,绳绳不可名,以生机之不息言,归于无物,以气化之返始言也。

无象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上文已言,混一之妙,此乃示人以知要之功也,无象之中求象,原为恍惚,岂可参以迎随之念乎。无首无后,道之周流不息者如是。执,专主也;御;调摄也。古道先天,今有后天,执古御今,一以贯之之意也。古始,无始之始;道纪,道之统纪。

善为士章第十五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惟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

容,形容;豫,备豫;冬涉川,喻其严犹夷;畏四邻,喻其慎;俨兮,涣兮,庄敬而和畅也;朴,无雕凿,谷能虚受,浑全之至,反若浊者,不为皦皦之行也。

孰能浊以澄,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久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惟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此言未及乎成德而求以入德之事。浊者不易澄,静存则心体自澈,安者贵于久,动察则神智不穷。满招损,故不欲盈也。敝,坏也;新成犹言速成,新成者,其敝必速能敝;不新成,形敝而神不敝也。

致虚章第十六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致,委致,委致其心。若无著者,然则有以极乎,虚之妙矣;守,存守,存守其心而不杂于物,则有以极乎,静之真矣。万物,道之散殊,故皆涉于有作。观其复,见天心也,下文乃详言之。

夫物芸芸,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芸芸,生生不息;根者物之所从生,命者,理之所自出;公,无私也,万物之长,故曰王。天也,道也,推极其至而言之也,承上文而言,万物虽纷,无不归根;复命者,此乃造化不易之理。阴阳消长之常,修道者,必知此而后可无妄作之凶,盖至常者,天下之大本,变化所从始,故知常者,可以无所不容而无私之至,物莫能加,与天合德,道体长存,尚何危殆,极于中和位育,即此意也。

太上章第十七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故信不足焉,有不信。犹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知,去声。此言化民之道,太上圣人之治,入人者深。下知皆有圣人在其意中,其次亲誉之,则涉于迹也。畏者惕于威,侮者陵其上,故皆由信不足也,夫信者,人所同具,何以上下,不能相孚,岂非文告,烦而躬修薄欤,故必优游感化,慎重其言,然后民观法而自从,目迁善而不知迄乎,功成事遂恭己无为也。

大道废章第十八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仁义者,道之实,世衰道微,非仁义无以正之,是大道之废,赖有仁义也,乃人不察乎。此不本道以为治,而专尚智慧,不知智慧不由仁义,无以烛灯而反启大伪。是故体道者,必崇仁义,孝慈者,仁之实;忠臣,义之表也;六亲不和,赖有孝慈化之;国家昏乱,恃有忠臣扶之,此正大道废,有仁义之证也。

绝圣章第十九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

复,反也。以为太上自决之词。文,文告也;不足,言不足禁之,绝其圣智,主昏于上矣,故民趋利者,百倍绝弃仁义,主残于上矣,故民反乎孝慈。巧利者,与圣智仁义相悖者也。能绝弃之,盗贼何有,此三者皆非文诰所能感,非谓治民,不必以令也,但命令必本于躬行,所系属者为要焉,见素则识定,抱朴则神全,少私寡欲,则有天下而不与此恭己,无为之化,非圣智之资、居仁由义者不能也。

绝学章第二十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唯,去声。绝学,大道不明之时,唯有答应而无问难也,阿,阿比;荒,辽远,意未央无穷也,言学术不明之时,无他忧,唯是非得失之难辨,为可惧耳。唯者,未必即阿,而相去正自,不远善恶,本自分途,而辨别介于几希,此人之所宜。戒惧者不可不知畏也,知其不可不畏,则无忧。而有忧,戒慎恐惧,亦安有穷期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

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求食于母。

食去声,熙熙和育意享太牢,饫其泽也,登春台畅其天也,盖民化于至德,日用而不知为之者也,未孩,未离母腹之时,保慎不容,不至乘乘,任天而动,貌归倚着也。满假故有余。纯一故若遗。沌沌,虚静之貌。若昏,则非果昏。闷闷,喻其神全。澹,谓无欲于外。漂,谓不泥于形。有以者,有所挟也。顽且鄙者,绝机谋也。无极之真,三五之精,为受气成形之原,是吾身之母也,食养也。

孔德章第二十一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孔,空也,通也。恍,光之密惚,几之微道,虽恍惚而其中有象,下文恍惚又以离珠之流动言也,盖离中真阴,是为恍惚中之物;坎中真阳,是为窈冥中之精。二者,性命之宅,道义之根,孔德之容者此也。二五之精别于凡精,故曰甚真。信阴阳递运,不失其候,名体物而在不易。其称阅,观也。甫,始也。太上自言以此能知万物之始,则道岂能外是而他求哉

曲则全第二十二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以为天下式。

曲则全,《中庸》所谓曲能有诚也。此句下五句之纲领,文同而义别。枉,屈也。洼,卑湿之处。得,自得也。枉与直,洼与盈,弊与新,极于此,则伸于彼。物理之循环不穷者,类如斯。守约则能自得,即此可以知彼也。贪多则反多疑美,恶,恶其杂揉也。惟圣人以一贯万,故可为天下式,其次则必致曲以求全,戒多而取少也。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见去声。此复解上文曲字之义。见,以所知而言是,以所行而言,所谓曲则全者,如此期于道,得诸己全而归也,岂委蛇迁就之比哉。

希言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人乎?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乐音洛,夫道不贵多言,为言有尽而道无穷也。飘风骤雨,喻其不久,道统万物而言德,则人之体道于身者也,失谓失意,三者忧乐同人,故人亦信之。结二句,反言以明之。若己信不足,人亦不信之。尚口乃穷者也。

企者章二十四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于道也,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也。

企,举踵而望;跨,垂足而坐;以喻为其事而无其惧也。馀食,馀弃之食。赘行,赘疠之行;自满,假者视道为无用,徒见恶于物;有道者岂为之乎,此与二十二章略同。

有物章第二十五

有物浑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名之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浑成,无偏缺也;寂,虚静;寥,空阔;独立,其尊无对;不改,悠久无疆;周行于万类而足以给之,故不殆。母字,育之也;机,一往而不留曰;逝,境辽貌而无尽;曰远反者,其所归宿也,此极言道之所以为大。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此承上文推广言之,道之大,不可见,天地实布昭之,王者参赞天地,体道施化,以四大并言之,见王者所以斡三才而能宏道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法地之含宏光大,品物咸亨,则道无不济矣。地承天而时行,天本道为运化,道体无为,故极乎自然之致,此又承上四大之说而推论之以明,凡人皆可崇效卑,法而体道也。

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此示人以持重守静之功也。根本,君主也。辎重行者,载资重之车,借以为迟重之喻也。以身轻天下,谓危其身而已乎,天下失臣,无以驭气,失君无以镇心,志以帅气,若君臣然也。

善行章第二十七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无辙迹,不拘成迹而合于时,中不用筹策,不逆不亿而自然先觉。善闭,谓凝神养气不驰其闲。善结,谓抱一守中,绵绵不息。此五者,修道之实功,圣人之能事也。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袭,重也。《易》曰:重明以丽乎天下是也。圣人尽人性以尽物性,明乎五者之义而已。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此又示人以取善之功,是善行善言五者之所以能深造也。资,取资。要妙,崇德修慝必取诸人,以为善也,虽智亦迷,自用则小也。

知雄守雌章第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而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知,见之明。守,存之固。雄为阳精,雌为阴魄。溪,山水,自上下注之所,常应常静为不离,婴儿先天一气所生,谓圣胎也。金之色白,黑者,神气入于幽静之意。式法忒差也,炼神还虚则归于无极,知荣明其无与于已。谷,汇川之名也。德足者无所不容,物质纯,故曰朴,道体如是。散而为器,一本之所以万殊。官长,君师之职,大制不割,本道以为宰制,而无所矫揉,割裂于其间也。

将欲取章第二十九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为纷更妄作,不得已可已,而不已也。神器言其至重,妄为则反以扰民,拘执则无所变通,二者皆未适中。盖凡物之理,各有所宜。行,自行;随,从人;嘘,缓而吹急,物之以息相扇者也;强羸,以形质言;载隳,以才能言;甚,太甚;,奢,华侈;泰,矜肆;物情不一,圣人权其轻重缓急,去此三者,是以能理万物之宜,而天下相安于无事也。

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其事,谓兵事。好还,杀戮必有报也。荆棘生则井里萧条,可知必有凶年,伤天地之和气所致。

故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为不道早已。

善,善于为治;果,自强不息;取强,兵力争也;不得已,柔弱之意。太上恐人误以勇力为果,故详言五者以明之,物壮则老,正强力不能久之征也。不道,不以道早已,敝之速也。

佳兵不祥章第三十一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此与上章皆一时之言,三句乃一章之纲领。佳兵犹言利兵也。

是以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矣。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则以丧处之。

居,平居恬淡镇静而不扰,左为阳,右为阴;兵,凶器,故尚右,同于丧礼;杀人过多,非禁乱之本心,虽胜必戚,见仁慈之无已。此承上文反复申明之,欲人惩不祥而广好生,贱武勇而崇仁义,其丁宁之意至深切矣。而后世且以申韩刻薄之学,归咎于道德,不亦谬哉。

道无名章第三十二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如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也。

朴字解见二十八章。不敢臣,无有加乎其上,侯王守朴,则可以恭己而理,故万物宾服。天地相合,以下推无名之道所由来,言天地以一气而均,万物氤氲化醇,各正性命,始制有名,]既有名矣,万殊一本,物各有当止之处,推知于至善,则以一贯万,所以不殆,江海为川谷之王,大道为万物之本,侯王舍是,将安所守哉。

知人章第三十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知人、胜人,外惊者也;自知、自胜,内省者也;知足则常觉其有余,强行则日新而不已,不失其所,得主而有恒也,死而不亡,与天地同休也。

大道泛兮第三十四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被,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于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泛,如水之泛滥而满也;其可左右,言不可以一偏限。下文正言泛之实也,不辞,能容受;不名有,无迹象。衣被,以衣被入借,以言覆冒之意。不为主者,万物本道以生化,而道实无为也。以其常清常静而言,其小无内,以其翕辟万物而言。其大无外,盖无微不入,是以能无物不包也,惟圣人为能体之。

执大象章第三十五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用之不可既。

道本无象,而凡有象者,莫能加。执之以驭天下,则天下归往万姓,时雍共安于泰,运之天彼务缘饰以快目前者,如乐与饵,非不悦于目耳,然移时辄忘,如过客之去而不留,大道不然,所以视听不可穷,而取揣无有尽也。

将欲翕之章第三十六

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张翕,强弱,废兴,与夺,往复相因,有自然之理势,烛其机于未萌,则贞其守于勿懈,惟知微知彰者能之,柔弱胜刚强,所谓不战而屈人也。利器,国之事权示人、与人,太上此言为竞意气而昧知几者发也。

道常无为章第三十七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以欲静天下自正。

道体无为,而其用至广,《中庸》所谓费而隐也。侯王能守之,则全体大用具矣。物有不化焉者乎,欲作谓太平,久而燕乐兴镇以无名之朴,而民果返朴还淳,则欲作者,亦将不欲。故夫本道化民者,不以一己之欲强民,而天下自正也。

上德章第三十八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尚仁为之而无以为,尚义为之而有以为,尚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不德不自是,其德不失。德常自见,为德无为,为之以主治者言,无以为,有以为,以在下者言,攘臂忿争之状,仍执固乱治也。《书》曰:乱臣十人,道该全体大用德,则有浅深分量之不同,仁义礼专指,其用之及人者,言上德无为,而民亦无由测其所为,荡荡难名者也。下德为之,而民亦知其有以为,形格势禁者也。仁义礼皆治世之具,而其用各殊:仁主于慈爱,故尚仁则百姓日用而不知,义主于断制,故尚义,则天下服教而畏神。若夫礼,周乎人官物曲,而其制严密,故礼之至者,民莫之应,或反攘臂而自是其见,盖世运递降,人心因之,仁义礼今古不易,而其播为政教,则详略损益之分,理势所趋,不能强齐,由太古逮于今,政教有加,而风气未必古,若而后云者言,天人气数之适然,非谓仁义礼之可以偏任也。礼以忠信为本,故忠信薄而礼教尤先前知,亦道之发皇而偏尚,则反陷于愚诬,宁厚毋薄,宁实毋华,去取之间,必务其本,太上此章之旨,因末俗文胜而反复推言之,欲人本道德仁义以化民也。

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一也,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贞,贵高将恐蹙,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侯王自谓孤寡不毂,此其以贱为本也、非乎。

昔太初之始。一,太极也,不贰之意。谷,江海之属;贞,正也。致之,所以致此者。发,决坼。蹙,危踬也。言天地万物无不得一以成以明,侯王代天理物,必得一而后可正天下,不可恃贵高而忘自下也。

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

致与致之之致,同言推极其至也。数车,玑轮天之所以旋运也;无车,无车之真形。碌碌,主角。落落,不同群也。承上文言至一之道,非可泥象滞形。夫至一者,莫如天,天运旋枢,数度无忒,然究其所以然,实惟一气运行,非实有车之形器也,人惟不能如天之纯一,是以执贵贱之形,自高则碌碌如玉,自贱则落落如石,致一者,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不欲如此也。

反者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反,复也。人知以动为动,而不知反本还元正道,之所以动而无动也。弱,致柔也,人知以强为用,则不知专气致柔,正道之所以用而不穷也。有者,道之迹;无者,道之妙。

类吕祖《道德经》解(下)

上士章第四十一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若存若若亡,犹言可有可无,道本中庸,下士所忽而上士所重也。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直若渝。

建言,古之立言者;若昧,暗然而日彰;若退,敛拥而自下;夷,平也,易也,诗曰:有夷之行;若类,混俗和光;若辱,含垢纳污,本广德也。而若不足,本建德也;而若偷,安澡历在神明,不务外以求知也;质,直忠信也;若渝,变化不拘。此引建言以明有道之象,如此所以非中下之士所能知也。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夫惟道,善贷且成。

此六句又推广上文之意,而勉人以勤道也。物之方者皆有隅,大方随时处中而无圭角也。大器不甘小就,故晚成。希,歇寂也。大音、大象以未发之中言,参诸物情,稽诸道体,隐微不可见者,实充周不可穷,隐于无名,本无可名也。善贷给万物而不匮也,且成化功成也。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自虚无生一气,又从一气产阴阳,三元剖而万物生,一本之所以万殊也。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惟孤寡不毂,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人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冲气,冲虚无朕之气,即上文所谓一也。和,调畅之意。王公贵谦下,体冲和以宜民也。损益无常,要归于冲和,为尚人之所以教人者。太上自言,人亦犹人,惟不失冲和为难耳。强梁与冲和相戾,故凶。教父,言教人必以此为先,太上以忍辱慈悲为教,故其言如此。此孔子系易于《谦》卦,三致意焉,而金人欹器之类,示训谆谆,其不以此欤。

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道不倚于形气,故为天下之至柔。驰骋,操纵由之也。无有,道之体。无为者,自然之用。希及,民鲜能之也。

名与身章第四十四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徇名殖货,自忘其身,贪得无已,自蹈于亡,皆由不知权度其轻重也。大费,谓自耗其所有;厚亡,谓徒甚其悖出。知足,知止安有此患哉。

大成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缺,亏欠意。冲,虚也。范万物而无迹,纳万有而若虚,盖德盛化神者然也。求伸者反折,炫长者必败,多言者易穷,圣贤以理胜气,以拙晦才,以默屈人,皆反身修慝之实功。躁胜寒,温以解冻也。静胜热,定以除蒸也,二者阴阳之义。修道者,体此以审乎寒暖燥湿之宜,动静交养,俾未发之中,已发之和,无稍差谬,而清静之道心,其亦庶几矣。不然,而小成易盈,纷纷于直与巧辩,以正天下何惑乎,烦劳而无成功哉。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粪,粪出;郊,近郊也;可欲,以功利蛊人;欲得,必欲其得也;惟有道者,能知足常足,无求而自得也。

不出户章第四十七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万物皆备,故不出户而知天下。造化由心,故不窥牖而见天道。反是而驰骛以求,周知则见闻有穷,心思易涸,是以圣人养其本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岂必历九州而数名象,任智力以要近功哉。《中庸》言:至诚之妙,曰:不见而章,无为而成。即此意也。

为学章第四十八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矣。故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博文则日知其所未知,约礼则日去其所本无由,万殊以归于一本,此损之又损之道也。无为谓浑然天理而不假强为,千变万化皆从此出。故可以无不为,无事恭己而治,若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也,反是者败。

圣人无常心章第四十九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圣人之在天下,蝶蝶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无常心,犹言无成心;善之、信之与其善而孚以诚,亦善亦信之化不善,而去其伪。德,指民而言。蝶蝶,诚切貌。浑其心,使归于诚朴;注耳目,则诚服而无他念也。孩之,以赤子育之也。

出生入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者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出入,指日月言;生者,气之至而伸;死者,气之往而寂也。乾坤无为,以日月为功,东西出入而五行布,四时成焉。徒,犹类也。水之成数六,火之成数七,合为十三。日月者,水火之精,人得其真气而不能守,故其由生而之死也。易,动对静而言,生生之厚,秉阴阳之气以生者,厚于物也。太上将勉人以摄生之道,而先言生者,不能无死。如此。

盖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避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摄,卫养也。兕虎、甲兵,无道则罹其凶,善摄生者,合阴阳之撰,通神明之德,命由我立,而何死地之有哉?

道生之章第五十一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道统名德,则真实无妄者也。生,以资始言;畜,以含煦言;品物咸章,则有形矣。畅茂条达,则势成矣。万物莫不由此。是以道德至为尊贵。莫之命,无命令也。此言道德之在天地者,本自然如此。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此复解上文道生德畜之意,而极赞其至也。长生,机引而伸育气化,充而盛成,器质成熟,品味熟养者,涵濡而葆其真,覆者丕冒而卫其全,不有不恃不宰,无心而成,化泯乎生,与为宰之迹也。详见第十章。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所谓有物浑成,先天地生者是也。神是母,气是子,神气相抱,终身不殆。兑金窍门,六神出入之所。勤,劳扰也。济其事,事事而求,其济徒为自苦,故不救。察于几微,则无所蔽也。守其柔顺,则无所折也。光,性体之光明金精是也。归明者,收视返听之意,道备于己也。袭常,犹言守常也。

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介然,悠忽之顷;施,见诸施行。道非知之难,而行之难,偶然一隙之明,何尝非知,但验诸实行,恐穷于推施,甚言大道之不易也。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赊,而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刃,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道夸,非道也哉。

夷,平易也。赊,同奢,《汉书》:楚楚衣服戒穷赊。道夸,以夸张为道也。末俗厌,中庸之道而矜饰以为是,上太深非叹之也。

善建章第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

建德则有不拔之基,抱一则无离道之时,是以长子孙而保世。下文乃推广言之。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言修己之功效如此。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观,示法也。德备于身,随在皆可以为人观法,此谓大道。

含德章第五十五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掳,撄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竣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嗌不嗄、和之至也。

含德之厚,谓至人保其真而全其形也。不螫,不知其螫也,下放此竣,赤子,阴也。嗌咽嗄声索而变也,赤子无知而神全,故其现于外者,含德之厚者亦然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承上文和字之义而申言之。常,不二,不息也;益生,生生不穷;祥,善也。天道以和育物,人能知之,则健运不息,故曰常,知常则洞达阴阳,同乎造化,故曰:明修身立命,夺造化生杀之权,炼气归神得长生不坏之道,人中之瑞祥莫大焉,久而不坏,强斯至矣。末三句又反言以明之。解见第二十章。

知者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道非言说所能尽,多言者妄也。孔子曰予欲无言,即是此意。塞兑闭门,解见五十二章。锐,志之强。纷,虑之扰。和光者,谦尊而光;同尘者,与世无忤,盛德之至无,不可同群也。

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此推于玄同之意,道足于身,其他无所加损,故为天下贵。《中庸》言:素位而行,无人而不自得。与此同义。

以正治国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此章与上章,盖一时之言,此指大道而言,所谓为天下贵者也。

所谓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贪,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忌讳,犹言猜嫌;利器,凡才智权谋可以起争夺者皆是也。为政以德,然后无为,居敬行简为好静;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为无事,有天下而不与,为无欲;盖圣人恭己之治如此,与上文正相反也。

其政闷闷章第五十八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耶。

闷闷,浑朴意;淳淳,犹嗥嗥;察察,以察为明;缺缺,疏忽也。无,无为。言为政者,民所观效,当慎于所施,泥一人之智,不能穷天下之情伪,彼祸福之倚伏,孰则能知其归极而持之,其惟不任智力,以无为正天下者乎。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此承上祸福倚伏之意而申言之。复,反也。善,犹祥也。正与奇,善与妖,极而必反,乃理势之自然,而人往往迷焉,则以无圣之德故也。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割,截正;刿,伤也。肆,径行。耀,炫耀。四者之弊,人之所以迷也。圣人方而达权,廉而不戾于俗,不肆不耀,所以保无为之德,而善世宜民也。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则可以有国。

啬,德反于渊。微,《中庸》所谓不显也。服,谓人天早感其诚。重积德,克明峻德。克,能也。莫知其极,量之所以函者,远也。可以有国,治人事天之实也。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凡物之根本曰母。末二句乃质言之,深根固蒂,神息与性命相依,长生久视,内元共乾坤,并专此修道之极功,而治之本,原啬于德者然也。

治大国章第六十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国者,和民而已。故譬之烹小鲜;小鲜,极言其易也。无道之国,德薄而珍重,鬼或能神,以侵害于人,圣人以道莅天下,阴阳和而万民育,各不相害,故幽明交格德甚神也。

大国章第六十一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

下流,水之所归。交,比附。牝,柔。服下,下人也。以取,我取人。而取,人取我。欲入事人,欲人纳其请也。此为恃强大以凌弱小者。国以力相服,往往不用,不知柔可以制刚理,足以夺势。大国权重而势尊,可以容民畜众而咸欲归焉。如下流然,第天下之所欲附,必天下之至柔者也,譬诸牝牡以静胜动,所谓静者,偃武修文相安无事,以此下人,则无论国之大小,皆可相制,盖大国欲畜小国,而小国亦不过欲售其事人之谋,两者各思得其所欲,则以势相争,必不甘为所屈,故大国宜为下也。

道者章第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道生万物,无所不在,故善人宝之,不善人亦赖之也。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

承上不善之人所保而言,市售加人,上人也。人虽不善,然闻美言者心折,尊德行者咸钦。盖秉彝之好,不可得而泯没,岂可弃?不善而不教也哉?故天降下民作之,君师天子三公之设。,皆所以化不善而使善也。

虽有拱壁,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为天下贵。

坐,跪也。求以得,求而得也。拱壁,先驷马仪至丰矣。然不如以道诱人,古人所以贵此者,以道在吾身,求则得之,自新无以加乎此也。老子既恐人以不善弃人,又恐人以不善自弃,故反复推言,道贵如斯,其忧世至深远矣。

为无为章第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炼虚合道,为其无为,顺应自然,事其无事,味其无味,淡而不厌也。怨,专谓一己之私忿,无关伦纪者也,大小多少,称物平施,意不以怨报即为德,非加厚也。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上文成德之旨,此则为希圣者言,入德之方作起也。书曰:思其艰,以图其易。又曰:细行不矜。意亦如此。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不为大,不自以为大。犹难,慎之至也。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此示人以审机之学,而下文复推广言之,欲人以自然者,恒其德也。脆柔,薄微。细弱,未兆易谋,故为之于未有,其安易持,故治之于未乱也。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事莫不由微至着,惟当顺其自然而因应之,妄为则败,执滞则失,圣人天理浑然,故泛应曲当也。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人情不欲道,而欲难得之货,不务学而安于过举,所以功败垂成,而事无终始,惟圣人贱货而贵德,成己以成人,是以复众人于无过,而未尝逞其私智也。

古之善为道者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智愚以在上者言,愚诚朴意,道者治民之具,然必毋以智自居而后可,古之善为道者,非以自炫于民,将以诚朴化之故。民之难治者,以在上之智术多,而去道远也。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民治国,国之福。此两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

贼,伤害;福,祥和;知恃智,不恃智之得失,而道之楷式在是矣。故称玄德。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反,复本也;大顺,至治也。承上物之先,以此治国乃至大顺。《中庸》言:笃恭,天下平。而称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即此义也。

江海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百谷,百川。善下,虚而善受也。上民,作民父母,以言下之,询于蜀尧,先民为天下法,以身后之谦退,不敢先人也。此为以力服人者发。

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上下相制,震慑之曰重,前后相犯;畏忌之曰害。推,推尊之也。

天下皆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谓我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不肖,不肖乎道,德輶如毛,毛犹有伦,故谓我为大,则犹未化乎?道之迹若求其肖必也。其无声臭乎。

我有三宝,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其大。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慈仁则心无私曲,见义必为,故能勇。守约则敬慎不败,推行尽利,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谦尊而光也。专恃其勇,务广而上人,则易以贾祸而亡身。舍,犹去也。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卫之之之指民而言,申言慈爱之美如此,盖不忍人之心,道之本,而民之所福,战则无敌于天下,守则众志之成城,天将救其危,而保其国,所以然者,以慈之德,可以卫民,生而普,祥和也,三宝之中,以慈为本,惟慈然后可以体道,而不以自大肖也。

不武章第六十八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恃力曰武,恃气曰怒,两相攻击曰争;为之下,屈己下贤也。力。材也。有此四者,则不动声色,而万物无不效其能,是谓不争之德,用人之材,亦如天之不言,而五行顺布,古之立极者然也。

用兵章每六十九

用兵有言:我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

此示人以用兵之道。主,御敌。客,侵伐人者也。无行,无义之行;仍,因也,恃也,言用兵危事如有,言其好为贪兵,勇往无前者,是谓行无义之行。若攘而无臂,恃一往之气,若执而无兵,盖先自失其用兵之具也。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则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承上文言,易谈兵者轻敌,轻敌则有亡国丧身之祸。宝,谓仁义,仁义者,治世之宝,轻敌者,则有好杀之心。故两兵相遇,强弱未分,而有哀怜无辜之心者必胜,所谓仁者无敌也。

吾言章第七十一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圣人之言皆道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故老子深叹之。

言有宗,事有君,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

宗,主也。君,纲领也。道具于圣人之心,不得测其妙也。宣诸于言,见诸于事,不能即委穷源,安能知之。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褐,贱者之服,被褐怀玉,喻外陋而内美,此一节又推言,知希之无损以为有德,而不见知者,盖圣人忘名乃能遁世不见,知则不悔,其次,则不免以知为戚,故太上言此以勉人,非自谓其知希之贵也。

知不知章第七十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能知人之所不知者,义精仁熟,故为上。不知而自以为知,妄作聪明,人之大患也。夫惟患以不知为知,则能逊让以求知,是以可免于此患。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此所谓病以忧患而言。病病,忧勤惕厉也。孟子曰: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盖述此意。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惟不厌,是以不厌。

威,理势之防难犯者皆是也。《书》曰:天命明威,无狭其所居。《孟子》所谓居天下之广,居厌厌所生,所以生之理也,全其所生之理,则尽性立命,与天合德,是以不可厌绝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自知得失,自课自见,炫耀求知,自爱守身,重道自贵,矜己尚人,去彼取此,此是以能畏天命而保真常也。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

勇,犹果断;敢、不敢,以刚柔进退言。杀,害。活,成全也。事故之来往而有害,静而无失,两者其大较也。然以为杀而未必杀,以为活而未必活,则或利或害,有不尽系乎能于敢与不敢者,此其中有天焉。天者何?理势之微而数之不可知者也,利害定于天,则天之所恶,难知其故,是以圣人酌,经权而用,其中忘利钝而守其正,不敢以为利也。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纲恢恢,疏而不漏。

情有为,必欲其胜而希报,惟恐其迟,不知天道至神,迟速美恶之应,毫无差忒,恢恢疏意而勉人恒其德,以承天。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民不畏死,衰世之极矣。奈何更以刑罚惧之。若使民常有怀刑之心,则教化明而民已知所趋避,乃有为;奇邪以诱民者从而杀之,民孰敢不畏死乎?太上此言为末世以杀禁乱,而不务本者发也。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者不伤其手矣。

司杀者,孟子所谓天吏也。代天理物能好能恶,故可以杀非其人,而以杀禁民,若代斲之伤手,无益而有害。此承上文而言。欲人尽化民之道,非教之杀也。

民之饥章第七十五

民之饥,以其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有为若刑名法术,张皇补苴之属,皆是民不自爱其生,以其值货利而徇嗜欲也。

夫惟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以生为者,营营于衣食嗜好,而惟恐伤其生,自以为贵生矣,不知多欲多累,反无以保其其天而全其性。夫惟顺性命之理,以养二气之和,无所矫揉而贤于贵生也。

人之生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弱,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人之得气也厚,聚则和融,散则骨立;物之得气也薄,生则易折,死则朽敝;盖道生于卑退,而祸生于刚狠,故太上即形质之易晓者,以示人也。

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拱,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结言柔弱之为贵也,兵恃力而无仁智信,三者则适足以取败,木气不疏达而坚确则仅于一拱,不成美材,以凡事皆戒强大而尚谦和也。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张弓者,必欲其平天道,璇玑运而七政齐,四序而五行代,调纲维莫名其妙要,归于至均而已。道祖即张弓之易见者,而譬之高、下、有余、不足,又复虚拟其名,以况其理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以有余奉天下,唯有道者。

天道亏盈而益谦,人则不然,是以有己常欲有余,在人常若不足,能以有余奉天下,是欲万物各得其所者也。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欲不见贤耶。

举圣人以为承天者,法不欲见贤,不欲自着其贤也。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故柔胜刚,弱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言柔弱之道,易知而难行。以启下文也。

是以圣人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能容一国之垢,所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者也;能以一国之不祥为己忧,所谓一夫不获时与之辜者也,此皆用柔之道,反委曲言,一言之间,亦有柔弱之道。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怨,安可以为善。是是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

此言为善者,必忘人我,而贵反躬也。怨之成也。常由责人而不责己,故积小以至大。苟不知自责,则虽解大怨,必有余怨。未能惩忿窒欲,安可以为善。契,约也,交易者。一约而二分之,执以为信,以己度人心,理于二,反己而无怨于人,圣人之宏也。

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司,主也。彻,通也。有圣人之德,则称物平施,权卫任我,故司契无其德,则恩怨必求其争明,斤斤以明通为尚,天道无私,为善者其知勉矣。

小国章第八十

小国寡民,使有什百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车,无所乘之;虽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此示小国以自强之道,而欲返朴还淳也。器多而不用,则糜费节矣。重死而不徙,则民志坚矣。舟车所以致远,甲兵所以禁乱。不乘,不陈。言民瞻依而诚服,无所用此耳。非谓可尽废也。结绳而用,返乎太古,是以裕大丰亨,风俗淳美而不患于民寡也。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此章勉人约德而广业也。信,诚实无伪。美,悦人听闻。善者,纳言敏行。辩者,易言多咎。知者,达于见以为奇而已。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积,滞于私也。圣人之心,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夫何积?为人以善及人,与人以惠加人,愈有愈多,德业无损于己,而性量益增也。天以利万物为心,而圣人体天之心以为心,故其无心而成化,与天同不害,不争尽人性物性者无二也。

(经一卷文计,伍千捌佰玖拾陆字。)

(附)吕洞宾创武当纯阳门

吕洞宾其人及纯阳武功文化之传承(上)

吕洞宾,名吕岩,道号纯阳子,人称吕祖。为民间传说的八仙之一。但据史料记载,以及遗迹流传,均可证明吕洞宾确有其人。唐德宗贞元14年(公元799年)4月14日巳时出生。曾祖父吕延之为浙东节度使,祖父吕渭为唐宪宗时礼部侍郎,父亲吕让为海州刺吏。

吕洞宾,民间一般称他为“孚佑帝君”、“吕纯阳”、“纯阳夫子”、“恩主公”、“仙公”、“吕祖”等,道家则称他为“妙道天尊”,佛家又称之为“文尼真佛”,为民间传说的八仙之一。吕洞宾也是“五文昌”之一,常与关公、朱衣夫子、魁星及文昌帝君合祀。元时封为:“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是为“孚佑帝君”之由来。而他的香火跨越儒、道、佛三界。

吕洞宾原姓李,是唐朝山西省浦州永乐县人,唐德宗贞元十四年(798)四月十四生,传说异香满室,有白鹤飞入帐中不见,吕洞宾自幼聪颖,十岁便能文,十五岁就能武,精通百家经籍,唐文宗开成二年举进士第,出任江州德化县令一职。不久因宰相李德裕结党营私,吕祖不愿偕同,于是弃官隐居于卢山的深林山洞中,因该洞有两个出“口”,于是便改姓为“吕”,并自称为是洞中的宾客,改名为“洞宾”。后来遇到火龙真人,并得其真传,学得天遁剑法。又于长安遇古仙人锺离权结为知交。旅邸中锺离权吟诗一首曰:“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间一丈夫”。以试探吕洞宾之心愿,吕洞宾遂以诗答曰:“生在儒家遇太平、残簪缨重带布衣轻、虽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朝上清”。锺离权闻后知其可渡之人,仍再以术相试,使吕洞宾昏睏入睡,梦己中第,举进士外放知县,旋升府道而翰林,娶娇妻美妾子嗣昌盛而皆显贵,己则身居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荣华富贵,十载已过,忽获罪,摘官抄族,妻离子散,荣华富贵尽成过眼云烟,己身躯佝偻,踽踽风雪中孤苦无依之流浪老人。黄梁一梦,人生五十寒暑已易,转侧醒来,见钟离权独坐榻旁笑曰:“你在梦中一浮一沉,变化万端,眨眼间人生五十寒暑,得之固则以喜,失之又何足以悲,白云苍狗,过眼云烟,所要者仍在彻悟,人生何似南柯一场”。

吕洞宾顿悟钟离权乃神仙前来渡化于己,遂决意随钟离权遁入终南鹤岭,修鍊成真,得道时立誓言:“不渡尽苍生、不欲仙而去”。得到真传的吕祖遍游民间,历江、淮、湘、潭、鄂、岳及两浙等地,济世化人。

宋徽宗封吕洞宾为“妙道真人”、元朝初封吕洞宾为“纯道演正警化真君”,元武宗时加封为“孚佑帝君”。北宋真宗时,吕祖被加封为“英显武烈王”。宋徽宗崇信道教,宣和元年(1119),诏封吕洞宾为“妙通真人”。元世祖至元年(1269)封“纯阳演正警化真君”。元武宗至大三年(1310)加封为“纯阳演化孚佑帝君”。

吕洞宾是唐代末期,中国道教史上承先启后的重要人物。对道家内丹术和武术的发展,起了极为重要作用。五代、宋、元时期的一些著名高道,绝大部分是吕祖的嫡系传人。那时期的一些重要流派,也绝大部分是吕洞宾的传人所创立或继承。施肩吾、郭上灶、刘希岳、张中孚、沈东老、何昌、麻衣道者、华山派开山祖师陈抟老祖、道教南七真之祖刘操(海蟾),都是吕洞宾的弟子。刘操(海蟾)开创了道家南派。他的七大弟子为道家南七真。北七真之祖王重阳是刘操(海蟾)的弟子,是吕洞宾的再传弟子,王重阳开创了道家全真教,他的七大弟子(即全真七子)为北七真。

吕洞宾留下的著作也非常丰富。有关于道教的理论,有关于内丹修炼术的理论和实践,还有大量的诗文歌赋。

正史、野史中,关于吕洞宾的生平、事迹和传说的记述也很多。全国各地有关吕祖的遗迹甚多。在五代、北宋时期,在道教和民间,就已形成了对吕洞宾的崇拜、信仰。在民间,吕洞宾是一位与观音菩萨、关公一样妇孺皆知、占尽香火的人物,他们合称“三大神明”。全国各地祭祀他的庙观楼阁、洞天仙府,不可胜数。而以“吕祖”和“纯阳”命名的吕祖殿、纯阳殿、吕祖阁、吕祖庙、吕祖洞、吕祖岩、纯阳山、纯阳洞、纯阳宫、纯阳阁、纯阳楼、纯阳堂、纯阳祠、纯阳庙、纯阳殿、纯阳观、纯阳庵、纯阳塔、纯阳井、纯阳亭等的遗迹,名目繁多,到处都有。武汉黄鹤楼旁原有吕祖阁,长春观内有吕祖阁。香港有纯阳小学、纯阳实验学校、纯阳厂、纯阳餐馆、纯阳旅店,还有以纯阳命名的药品:纯阳果、纯阳正气丸等,真是无处不在。

据《宋史陈抟传》记载,“吕洞宾有剑术,百余岁而童颜,步履轻疾,顷刻数百里,世以为神仙”。史书上还记载吕洞宾的话说:“世称吾能飞剑戮人者,吾闻之笑曰,'慈悲者佛也,仙犹佛尔!’,安有取人命乎?”这也说明吕洞宾的武功高超卓绝。

明代学者黄宗羲在《宋元学案·太极图辨》中说:“河上公本图名《无极图》,魏伯阳得之,以着《参同契》。钟离权得之,以授吕洞宾。洞宾与陈图南(陈抟)同隐华山,而以授陈。”陈抟将此图刻在华山石壁上。而据《宋史·陈抟传》所记载,也说明陈抟得到了吕洞宾的传授。黄宗羲还说“陈又得《先天图》于麻衣道者。”而麻衣道者也是吕洞宾的弟子。陈抟、王重阳、全真七子、张三丰,也都是武功出神入化。王重阳还是武举出身。吕洞宾既然将太极图传给了他们,也自然将拳功及剑术传给了他们。比如:陈抟在武当山五龙观修炼,不久迁往诵经台,再迁白云岩,共达二十多年,后隐于华山云台观,又止少华石室,创立了华山派。现所见华山派遗留下来的拳术,都具有太极拳的某些特点。如,目前流行的《六合八法拳》,为华山派一脉相承,其拳理和行拳规则,就有点类似太极拳。

张三丰是全真派道士,曾学道于火龙真人。而火龙真人既学道于麻衣道者,又学道于陈抟。故张三丰为麻衣道者和陈抟老祖的再传弟子。亦为吕祖的后代弟子。如张三丰的睡功“蛰龙法”即属陈抟一脉。所以,太极图也很自然地传给了张三丰。如此看来,张三丰继承了吕洞宾的拳理拳法和太极理论,又吸收其他派拳术,终于成为太极拳的集大成者,把太极拳推向顶峰,是完全有理论和实物根据的。

张三丰留传有遢派、新宗派、檀塔派,后演变为隐仙派、自然派、三丰自然派等九个派系。刘操(海蟾)、王重阳也是吕洞宾的弟子,刘操(海蟾)开创了道家南派。他的七大弟子蓝元道、马自然、王庭扬、张伯端、晁迥、曾慥,被尊为道家南七真。其中,张伯端传石泰、薛道光、陈楠、白玉蟾、彭耜;彭耜又下传萧廷芝、留元长、詹继瑞、王金蟾、方碧虚、林自然、桃源子。其中王金蟾传李道纯,被称为中派。而晁迥的弟子又开创了双修派,下传有刘永年、翁葆光、若一子。王重阳则开创了重阳派,即全真派。他的七大弟子为全真七子,为北七宗。他们大都在武当山修炼过。对太极图也有承传,这从他们留下的修炼著作中,可以看到对太极图原理的运用。其实,王重阳为刘操的弟子,为吕祖的再传弟子,即徒孙。由于全真派后来发展很快,影响巨大。成为中国道教两大道派之一。故后代弟子将王重阳向上抬升,奉为吕祖的弟子。不过,在道教内部,道人修炼至年纪九十,或其他特殊情况,即谓之超界,可以通过一定程序和仪式向上提升一辈。

全真七子之一的邱处机,道号长春子。道法高深开创了全真教龙门派,后代弟子众多,成为全真教最兴盛的派系之一。在北京白云观道教《诸真宗派总簿》所记录的86个派系,有40个派系可以确定是吕祖的后代传人所开创。其实,中国道教派系繁多,无法弄清楚,远远不止86个。派系之间有融合有分化,有合并有分支,还有创新。有的派系兴旺发达、人数众多,有的萧条冷落,人数稀少,或逐渐消失。这主要由于主派者的文化修养,道法修为,指导思想,经营策略等原因所造成。就现在来说,道教已经不存在这么许多纷歧错杂的道派,过去的小支派,不入于全真,便已附于正

吕洞宾其人及纯阳武功文化之传承(下)

纯阳吕祖所创所传的武功和养身术,内容丰富。有内丹静功、内丹动功、拳术、剑道、内功,以及专修绝技功夫,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有完整、系统的理论。内涵完全符合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原理,属于纯粹的道家特色。所以,纯阳武功和养身术也被吕祖的后代弟子视作密宝。纯阳吕祖的这些后代弟子,虽然以后各自开山创派,而吕祖纯阳所传武功和养身术,仍然被视作密宝,在部分弟子中秘密地承传下来,不作公开传授。造成传人也越来越少,又由于道教武术、内功、内丹术、以及阴阳术、房中术的修习方法,到高级阶段,有很大难度,要求很高的悟性和很深的文化水平,不是一般人所容易理解和做到,故有“道不乱讲,艺不乱传”的戒律。因此,择徒非常严格,真正的传人并不很多。这就更造成纯阳武功和养身术在道教内部的传人也越来越少,内容失传的越来越多。纯阳派的承传,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就是纯阳派的丹道修炼和武功修炼都非常高深,承传不易。纯阳又是剑仙,仅就剑仙的修炼而言,对传人的要求特别严格,非一般人所能企及。故此,能全面系统继承纯阳派者,也确实不大容易,更谈不上大发展。再者,即使都是同一个门派,也不是个个都能达到那种顶尖水平,能够达到最高境界者,总是极少数。纯阳派也是如此,不然那就神仙遍地了。这也同现在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以及文科学术一样,学习研究竟者成万上亿,而能成为大发明家、大科学家、大学者、获若贝尔奖者,又有多少武当山五龙宫纯阳派幸存有比较原始的一脉。纯阳派十六代宗师独深道长,是当时全面继承纯阳派武功的唯一传人。独深道长已是单传,再单传至纯阳派十七代王至道道长,又单传至纯阳派十八代刘理航道长,三代单传,几成绝学。真是危乎其危,险遭灭门。

目前,纯阳武功在全国各地可以偶尔看到零星传播在一些武术门派中的吉光片羽,而比较系统完整的纯阳武功,除了刘理航道长在武汉有传人之外,别无二家

武当纯阳功法系道家东西南北四大派之一的西派吕祖洞宾所创,吕祖系京川人士,游长安时遇钟离得“天遁剑法”及“龙虎金丹秘文”。成大道后,以慈悲度世济人,自称回道(号纯阳子),故后唐时在武当山南岩修真,创拳、剑、功,后命名为纯阳三技,传全真七子之丘处机道长之后,一直在武当山道家内秘传,武当道人王至道(号祭余化龙),已是2 1代,在本世纪2 O年代初,王在湖北武昌当官执知客时传于刘定国,(赐名理航、号坤一)为二十二代。

武当纯阳三技拳法、剑法及功法,旨在修心养性,内练纯阳正气(内丹),外修纯阳童体,功理寓在“河图”、“洛书”,技列阴阳,法寄五行,内隐八法十六字之秘,外求行拳三十二字之妙,其法则在三圆六部九字归一之中,3 2字拳诀中云“左右摇摆”以喻左旋右转之意。八法十六字秘诀中“旋转”之势法,其术藏生杀之机,其法在养性之内,功法隐旋转之妙,拳技含在旋转之中,剑术生于旋转之内,环环相套,顺其自然,讲究拈噼刺杀,风吹荷花。其丹法:纯阳讲究以动养静,在动中聚丹、养丹、结丹。并以柔为本,以行引气,以腰为轴,动练嵴椎,活全身六大关节,即外活肢体,内养三丹。纯阳三技必须做到:l、修德。2、悟道.3、正形.4、调息(又分阴息法与阳息法)。5、持恒。

武当纯阳秘功,刘理航老师从不外传,收徒谨慎,特别注重德及根骨,采用道家传统单传秘授的方法,故流传至今习者甚微,传人屈指可数。在1 9 8 3年,中国侨联主任廖承志访日时,日方说中国已经没有武当武术。廖回国后汇报后,国家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挖掘,湖北省体委亦立即成立挖掘小组,由气功研究会秘书长、省武协付主席扬勇任组长。他四处走访调查中发现了身怀绝技的刘理航师傅。多次登门拜访,师傅深为其所感动。出于爱国爱民之心,并使武当武术这一瑰宝得于流传而造福人类,方决定将此武当纯阳三绝技功法贡献给国家。在蔡云龙、温敬铭教授的组织下,国家体委亲自派人前来考察,师傅进行了献技表演,为国家认可,并获国家金狮奖,现已整理威书,并被武当山上级政府十堰市批审申报世界科教文组织,成为武术文化中第一个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行列。

现今在武当大圣南岩宫及纯阳宫旁仍可寻到吕祖当年俢炼的遗迹。刘理航先师曾曰:八步纯阳在道家历以单传秘授,王至道独具此秘术,每在夜深人静之时独炼八步纯阳拳、剑,时有武当宫监院刘理授对其敬佩有加。道长居轩中高挂一联曰;“夜深鹤透秋风碧,万里西风一剑寒”。吕祖以八步纯阳修身养性传华山处士陈抟老祖,陈传金元时王重阳,重阳祖师全真之祖于山东崑仑山结庐名全真奄,开道教全真一脉尊吕祖为纯阳宗师,传教外八步纯阳功夫于弟子邱长春。后长春祖师在陕西龙门山开全真龙门派之宗,其八步纯阳仅传道观内知客一级道人。(知客,道观内对外主事之职)为修养护持之功课,至此数百年间纯阳功、拳、剑在龙门派中秘密流传。

明中叶,武当山五龙宫卓一清道长独具此秘术,后传阳中子、阳中子传复尘道长、复尘传鹤清道长、鹤清传狄深道长、狄深道长又传龙明星道长,(龙明星自号龙心道长)龙心道长传王至道道长,王至道道长自号鱼化龙一九二七年在武当宫传武当纯阳拳于刘理航先生。刘师谨遵师训闭门潜修,持功自养四十余年,一九六九年在武昌蛇山始将武当纯阳拳传于武昌人汪兆辉。至此武当纯阳拳始由道家传于民间。

八十年代后,全国性的武术挖掘整理工作蓬勃开展,刘理航先生在时代的要求下,为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先后收徒十余人以传授纯阳武功,同时在长江南岸传授纯阳柔步功艺,为那些体弱多病的中老年人疗伤治病、强身健体,把道家养生健身之术贡献给社会。

二零零二年刘理航先生乘鹤仙去享年九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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