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送故人,一壶烈酒暖风尘

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苟且过的生活,

都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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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

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

我欲渡河水,河水深无梁。

愿为双黄鹄,高飞还故乡。

——魏晋·无名氏

在古代,每一场大雪都与送别相关,与朋友一醉方休之后,送他踏上远行之路,或者朋友送你踏上远行之路。前路漫漫,有雪相伴,路上就多了几分美好。

喝完酒,顶着风雪,朋友一路南行,而我还在风雪交加的北方。

看着朋友远去,同在异乡的诗人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黄鹄之飞,一举千里,如果我是一只黄鹄,该有多好。

诗中,诗人并没有写到与朋友一场雪后把盏言欢,他们一醉方休,是我的想象。

就像今天,是大雪,是冬天的第三个节气。今天开始,下大雪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并不代表雪中送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我们已经丧失每一条适合徒步或骑驴骑马远去的道路,在现代交通工具的声响与速度中,我们早已失去古代送别的心情。

就像今天,适合与朋友约酒,可是你找不到适合一起喝酒的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问刘十九》

你号称朋友遍天下,翻开通讯录,名单几千人,你可能找不到一个刘十九。这样一想,就特别羡慕白居易和刘十九,在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围炉对坐,推杯换盏,一边喝酒,一边等着雪来,那是何等的惬意,又是何等的幸福时光。

遗憾的是,如今很难找到这样的一段时光。不是时光不在,是承载这段时光的友情难寻。

2/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高适《别董大》

没错,高适与董大这一场酒也喝得尽兴。

有什么好纠结的,放眼天下,有几个人不认识哥们儿你呢!高适说给董大的话,是鼓舞更是安慰。董大听了朋友这番话,自然对前途充满信心和勇气。

这是友情的力量。

董夫子,通神明,深松窃听来妖精。

言迟更速皆应手,将往复旋如有情。

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

董夫子,董大,董庭兰,一生清贫,特立独行,琴技超群,高适送别之际,怎能少得了一场酒局呢。

光阴流转,1200余年过去,我们更多的关注了一个名满天下的董大,却忽略了一个一贫如洗的董大。假如没有超凡脱俗的琴技,元稹、高适、李颀这些大腕又怎会与之深交?!

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好在,高适在安慰鼓舞董大的同时,也记下了董大一生境遇的真实。

即便在古代,这种友情也是人世罕见的奢侈品。

3/

海天黯黯万重云,欲到前村路不分。

烈风吹雪深一丈,大布缝衫重七斤。

——陆游《大雪》

陆游记载的这场大雪,是真正的大雪。

想必诗人在描写这场大雪的时候,很自然的想起前人李白的写雪名句,燕山雪花大如席,夸张之余,我们仍然真切感受到当年这场雪的盛况。

我想,面对这样一场宏大壮观的雪,又怎能少的了以酒助兴。

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在这样一个适合喝酒的日子,诗人是否想起了与朋友开怀畅饮的异乡时光?

对陆游的印象,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局限于他与唐婉的爱情故事,以及围绕这个故事的那只红酥手。故事凄美,美到让我们轻易忽略了黄縢酒的酒香。

当然,在我们一生必会背诵的古诗中,永远少不了陆游的两首: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冬夜读书示子聿》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游山西村》

这两首诗都是真正流传千古的经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句更是成为当仁不让的千古名句。

说的有点远了。

天寒欲与人同醉,安得长江化浊醪?

所谓经典,就如同陆游这些诗句,你想表达却不知如何表达,知道如何表达却又表达得不确切的想法与思绪,他都恰如其分的为你表达出来。

4/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选句

边关的风更硬,边关的雪更寒,好在有朋友有酒,有胡琴琵琶与羌笛,有遥望故人远去绵延不绝的情谊。

朋友归途漫漫,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遇,看着朋友转身上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了身影,那些雪地上留下的马蹄足印,也突然显得那么孤单寂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多么神似的感触,这感触的魂就是友情。

岑参的这首诗中,同样也有一句千古名句,能够把一场雪描写得美到近乎极致,除了这一句,我还找不到更好的句子。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是一场让人温暖如春的盛放,在今天大雪这个节气,读这样的诗句,也还是自然而然的读出了美好和暖意。

我知道,冬天已进中途,春天正走在回归的路上。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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