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一阕:我的知青情结(作者:徐景洲)
1978年3月考上大学,离开了邳县赵墩公社郭口大队蒋西生产队,依然魂牵梦绕,一共回去过三次。
第一次是离开五个月后的第一个大学暑假,我骑自行车独自返乡,扑面而来的河堤上田野里浓浓的化不开的绿,亲切地团团包裹了我。我挨家挨户串门,在知青战友那儿吃了饭。
第二次返乡是1995年,阔别二十年,乡亲们热情接待我,临走时几乎全村出动在村口送别!曾给我们烙煎饼的大娘一句“小徐来我家吃饭吧”让我热泪盈眶。好友董跃进随行拍了照片。
第三次返乡,是2015年,阔别四十年!老社员竟然一眼认出我,一声“小徐”那个亲,还热烈紧紧拥抱,随行同事拍了许多视频图片。
为何最怀念那生活三年的知青生活,怀念乡亲们?是因为乡亲们把我当亲人,给初涉社会的我以亲情般的温暖如春的关怀,我这一生,此前此后,都没再经过过。许多人无法理解知青情结,他们不曾体验过农民的善良纯朴是多么的美好与温暖,闪耀着最美丽的人性光辉。
这张照片以彭河为背景,远尽处就是我下放的村庄,好美!1990年下乡采访时董跃进所摄。看着照片,心潮起伏,当时就写下题为《不了梦》的散文,抒发了我对下放村庄的无限眷恋,这种眷恋,现在依然。
不了梦
常常梦见蒋湖。
那是我十五年前下放的村庄。她两面临河,西边是起伏叠翠的片片桑园,北面是碧波荡漾的稻田,俨然一派江南
水乡的风韵。
但那时的蒋湖是穷困的。除了知青点,数百户人家很难找到一间浑青到顶的砖瓦房;白花花的大米固然香糯,乡亲们却要不远几百里去山东换山芋干,为的是弥补口粮的短缺;看一场电影,吃一顿猪肉,穿一件新衣,进一趟县城,稀罕得如过年过节,都会给村里人带来不小的骚动。
那时的生活也极其艰辛。大河工抬泥兜的木杠曾在肩头烙下道道血印,数九寒冬筑路时手上开花的大血泡疼得咬牙难忍,泥泞中拉车的挣扎,烈日下挥镰的焦灼,雨地里撑伞烧湿草煮饭的窘迫,挨家挨户拾大粪的扑鼻臭气……说来可笑,那时的极乐享受,竟是瓢泼大雨时的一场酣梦。
记忆中的蒋湖是苦涩的,但那没完没了的梦却又分明印证着我深深地眷恋着蒋湖。
我眷恋那朝夕相处过的厚道的乡亲,我眷恋那耕耘、播种、收获过的土地;我眷恋那一段充实、向上的人生。想当年,生活的穷因,却有着希望的甜蜜,劳作艰辛,却有着理想的愉悦,异乡异客,却能倍感到人间温情脉脉。十五年的时光并不算短,可我至今还能感觉到向乡亲们道一声“再见”时,充盈眼圈的那片湿润,那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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