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斌丨祭弟文
站在金龙弟弟新垒的坟前，不由得潸然泪下。
呜呼哀哉！谨以此篇献给我早逝的金龙弟弟。
我长金龙弟弟你十岁，但我们一样命运多舛。从程樊村分别后，我们几乎很少相见，即使见面也都是聊上几句就话别。在陈闫庄我给你辅导寒假作业也是心不在焉，我的心思还在求取远方的大学；在东姚村，我们挤在一个狭窄的炕上，我还在伤心自己高考的失利，丝毫没有留意你的忧伤；在运城，我已经心满意足得到远方大学的召唤，与你进餐，我依然没有留意到你的伤感。这全怪为兄我啊！
这后来，我一直在远方的大学深造，殊不知由于奶奶的去世，给你精神造成巨大的伤害，家族的琐事整日困扰着你。你到山东等地打工，吃尽了苦头，并且还受到身边亲人的责备。没有亲人的关心，没有好朋友的促膝交谈，在你的心灵受到留下创伤。这些我前几日才知道的，这全怪为兄仅仅只顾自己的前途而忽略对你的关心！
再次与你见面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的几年后，我很高兴参加你的订婚仪式，为你的长大而高兴了多日。但我没有看到你极其兴奋的表情，只是对我的出现也有了爽心的笑容。两年后，你结婚时候我也回去了，我着实为你高兴。我看到你难得的笑容已经完全掩盖了淡淡的忧伤，似乎你也为自己的长大而欢欣雀跃。我明白，你依然渴望亲情，渴望母亲的爱。可我们的母亲遭受着比我们更大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你也牵扯进来的。只能怪为兄我没有抽出工作的一点时间来安抚下你孤单的心！
你和母亲分别后真正的团聚是在我们的弟弟结婚的2007年春节初四那天。你和你的妻子、女儿来了，我们也从蜀地赶了回来。我们坐在一起围着母亲吃了顿饭，我第一次看到你兴高采烈的样子，还看到你悄悄抹泪。第一次我们一起照了张合影，我们以及我们的孩子簇拥着历经多种苦难的我们的母亲，她也会心地笑了！这张照片，一直保存在我书桌上的相册中，闲暇时每每翻开看。我们一起笑得十分灿烂，我也感到那是我们一生最大的幸福！
再一次相聚时你来成都我这里做事，前后有四年时间，直到你的儿子我的侄儿出生前一段时间。这四年时光，虽然我们相隔很近，有时你还住在我的家里，但我由于诸事缠身，也没有抽出时间促膝长谈。你住在我家，也就是一墙之隔啊，每一次想起和你说说话，总因为疲倦而不了了之。有时看到你心事重重地抽烟，我只是劝说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听我的同事说你喝酒，我到工地上去就让你少喝一点酒，以免影响了工作。你吃饭很少，我常常劝你多吃点，这样干活才有能量。四年时间，我无论如何如何也能抽出一天的时间，陪你吃吃饭，走走路，倾听你的心声，以开导开导您。可我没有做到，这是为兄的责任，考虑欠妥啊！
你在我这里做事的最后一段时间，刚好要到高原工作。我来到高原上看你们听说你吃不下饭，夜不能寐，于是我就格外担心你的身体，害怕你遗传了父亲的癌症。于是我心底不愿意让你从事我们辛苦的地质工作，害怕你真的吃不消。等高原工作完了，你的儿子也将出生，你高兴的合不拢嘴，一到成都就往你妻子的身边赶。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没能陪你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也许就能发现端倪。完完全全是为兄的错啊，你一时的喜悦让我又一次松懈了对你身体的关心。
今年春节我们回家初四看你，本来计划多跟你聊聊你的近况。和你仅仅在一起坐了十几分钟，想让你继续来成都做事，可由于县城同学的多次电话把我唤走了，我们说的事也没有最后敲定。此后几日在老家呆的日子也再没有再抽出时间来看你。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也是为兄的错啊！就是我刚回来，你的妻子还告诉我就在前一天你还告诉她说给苹果打完药，又过来找我，你就这样不打招呼就给我永别了。
呜呼哀哉，而今天5月16日我就这样把你安葬了，为你垒砌了新坟。旁边果木葳蕤，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却无心欣赏，只有钻心的痛，因为你的生命却戛然而止。手握着铁锨，帮助侄女、侄儿为你坟墓填了几锨土，我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眼泪了，就如同想你的情感一泻而下。看看你的坟茔，看看旁边我年幼的侄女、侄儿，你就这样忍心撇下他们，一走了之吗？侄女才十三岁，还在县城的初中上学，而且听说你和弟媳刚给她交了下一年的学费，她还需要你的呵护啊！她从你去世开始，已经哭成了泪人，我们劝得都筋疲力尽了，可以想象她自己哭得成什么样子了。她一直重复着“我要爸爸”，让我们陪着抹泪，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抹泪，你就这样毅然决然到另一个世界去吗？我四岁的侄儿你的儿子，尚不懂事，更不记事。你走了，他根本不明白，可能只是想象你躺在那里睡一会儿，他不知道伤心，不知道哭泣，在忙碌的人群中跑来跑去。还好在你安葬的今天，他似乎有了一点点感觉，不哭不闹，静静在我或他叔叔的怀里。归葬了你，我陪着侄儿在村里戏台下完了会，他告诉我你很少陪他玩，这就是你的失职了。当他过几年懂事了，问起你我真不知道如何作答。你不该这样没有交代就与我们挥手告别，从此无法再联系。
呜呼哀哉！更可怜的是你的妻子我的弟媳，对你的离去她伤心欲绝。就在5月14日早晨，她用你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哭着告诉了我你的情况。当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她输着液，肯定是为你的离去而伤心到极点了。看到我们，她哭的更加厉害了，你可怜的哥哥我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劝她。两日多来，她经常抚棺长泣，我们大家除了安慰劝说就是陪着抹眼泪。当听到人们看到你遗像后评论我们兄弟如何地像，她也哭泣。我“狠心”的弟弟，你留下你的妻子就不管不顾离开了，只让她伤心。你们的二十多亩果园地，留给她一个人打理。还好初春霜冻已经让果园减产，昨日冰雹已经让你们的田地绝收。难道这是冥冥中你安排好的吗？今晚，我在劝她的时候她还在伤心流泪。明天，我将离开家回成都，面对你的遗像，她将更加思念你。
呜呼哀哉！对于你的离开，我不敢告诉经历了众多磨难的母亲。我怕她伤心，我们不想让她伤心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肯定让她无法承受，所以我隐瞒了她。我也不知道，我们何时该告诉她你的离去。我想这些你在九泉下也应该理解的。
呜呼哀哉！写到此，泪影婆娑中似乎你站在我的身边，向我请求些什么。金龙弟弟啊，我们会替你孝敬我们的母亲，让她舒心地生活。我们会尽我们所能照顾你的妻子、儿女，让你的儿女健健康康长大。这难道是你给为兄的交待，让我不敢老去。
哭你想你，奠你念你，愿弟你安息！
2018年5月16日构思于山西临猗县东姚村
2018年5月24日星期四夜于成都家中修改
2018年5月27日再修改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历：武 斌，1971年9月出生，男，汉族，山西临猗人，1996年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地球物理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理学博士。2007年开始业余写作，2008年陆续在《地质勘查导报》《中国国土资源报》《大地文学》等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近百篇。有诗歌散文收入《中国短诗精选》《暮色中的城步》《微刊优秀作家作品》《黄浦江诗潮》《晋南有个孙吉村》《尘外那一池月光》《百城诗韵》集子。2013年出版了散文集《地质人在旅途》，2014年出版散文集《乡土乡音》，2016年出版了散文集《成都拾遗》。有作品在“书香国土·智慧人生——山东煤田地质杯首届国土资源系统读书大赛”中荣获优秀奖，并入选《书香·人生》。现就职于四川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物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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