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六十六)家宴 | 罗宝琴

作者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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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

六十六

家宴

罗宝琴

水车在缓慢地行走着，余庚和娥子各自想着心思。

余毅阳和余明阳兄妹两个没人照看，着实令娥子糟心。可余庚想的是明天一大早就得下营子收羊了。

如今的娥子和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大。宽宽的额头，皮肤白净，秀气的脸庞，虽算不上十分漂亮但依然年轻富有活力。

“你说，我不做点营生单门儿靠你一个人，紧的。做点哇？这两个孩子又没出打下。”娥子像是对余庚，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就说我妈侍候完我嫂嫂出了月子回来，可眼看她也那么大岁数拉…”娥子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她望了望身边的丈夫。

余庚“啾啾”地吆喝着拉车的骒马，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马鞭。

他明显地苍老了许多，原来细嫩白亮的皮肤，已然蒙上了一层棕红色。那张帅气的棱角分明的男儿脸，明显地消瘦了许多，本是乌黑光滑的头发扎煞的像个鸟窝，那双曾经好看的令母亲大荣子骄傲的眼睛，变得充血似的红肿。

余庚接过娥子的话说:“实在不行，你就坐了家里搭照孩子们哇，顶大不过我一个人多受点累，养活你们娘们，等孩子们大点了，你再找营生哇。”

“我怕撅(累)死你了。”娥子由衷地说，自从她嫁给余庚，余庚就没舍得让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她从心里感激并心疼自己的男人。

“撅(累)不死，哪能那么娇气了？”余庚轻描淡写地说，似乎一切劳累全不在话下。

“你看看你瘦成个猴拉。眼窝子都是确青(乌黑)的，白眼仁仁一概是红的。”

“我知道了，这是那二年做木匠营生做的多了，毒气呛的。”

“木匠营生再不能做了，甲醛中毒会要命的。”

“没事，捏那么多木匠也不见死了一个。”

娥子死劲地瞪了余庚一眼，她为丈夫不看重自己的身体甚至是生命而生气。

继而，她眼中的愠色变的柔软而温和了下来，她何尝不明白丈夫这些年为家里付出的一切。情不自禁中，她真想伸出手摸摸丈夫的脸，但两人中间隔着距离，她忍住了。

她深爱着眼前这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她庆幸自己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没有多少路，夫妇两不知不觉的就到家了。远远的，就看见五色的禄马风旗飘扬在蒙古包西面的玛尼杆上。

禄马风旗是草原牧民们家家都悬挂的一种五色彩旗。在长方形的台子上，立着两根高约两米的朱色旗杆，旗杆的顶端有一个三叉状的铁矛头，这叫玛尼宏，两根旗杆中间，拉着细细的羊毛绳，在绳索上挂着蓝、黄、白、绿、红五彩小旗，也叫五彩连绳，在绳子的两头又分别挂着或白、或红、或蓝或青、或黄的布条，分别固定在两根朱红色的大杆子上。那五彩旗每面上都印着九匹飞奔的骏马，这就是禄马风旗。

五彩的小旗各有寓意，蓝色代表蓝天苍穹，象征着繁荣强盛，是蒙古族人民最喜欢的颜色，所以蒙古族的服饰蒙古袍也是以蓝色居多。黄色代表土地。绿色代表草原。白色代表着财富之源泉的羊群。红色则象征着人和美满，代表着幸福吉祥。

两个孩子看见爸爸妈妈拉水回来，忙忙地挣脱姑姑其木格的手向这边奔跑过来。

娥子害怕孩子们摔倒，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迎着孩子们跑来。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

一时间，孩子和母亲之间亲昵无比的欢乐，像风一样飞扬起来。娥子把两个孩子一并抱在怀里，一替一下亲吻着毅阳和明阳的小脸蛋儿。

余瑞英扭着肥胖的身躯，跩达跩达地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说:“孩子们，吃饭拉。”

阵阵浓郁的煮肉香味弥漫到蒙古包周围的角角落落里，两只牧羊犬兴奋地摇着尾巴，呜呜吱吱地讨起人们的注意。

达西用有点发僵的汉语指点着余庚把装水的勒勒车停在院子西面，这是有讲究的。蒙古包外面的物品是不能随意乱放的。玛尼杆竖立在包的西墙脚，套马杆插在西北角的围绳里，勒勒车放在西边，羊圈一般在东面下风头，以免防止羊粪或异味吹进包内。

大女儿其其格的未婿夫青柯勒老早就来了，一直帮着杀羊灌肠煮肉，小伙子同样是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太阳红的脸上洋溢着纯朴的微笑，高高的颧骨彰显着成吉思汗之后的轮廓。

一家人开心快乐地走进了蒙古包。

蒙古包正中间的“图拉嘎”(火撑子)上热气腾腾煮着一锅手把肉。

“图拉嘎”尊称为“嘎拉高勒木图”(具有祖宗传承下来的家业之意)，这是蒙古包的核心位置。嘎拉高勒木图是火神的所在位置，蒙古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是家族繁衍兴旺的象征。

蒙古包的西北面，供奉着佛事和成吉思汗像，是蒙古包里尊贵的上手位置。正西放着姑夫达西所用物品。西南放着马鞍、马鞭、马绊等马具。正北是卧具并放衣物的地方，在雕刻精致的长方桌上面摆放被褥、枕头等寝具。东北摆着女人的头饰、化妆品等。正东是锅碗、米面等饮食餐具。东南，备着饮用水和干牛粪。以门户、图拉嘎和佛事为主线，男人们坐在西边，女人和孩子们坐在的东边。

由此可以看出，蒙古族人是一个很讲究生活细节，对生活充满热爱，追求生活品质的民族。

“歌是翅膀，马是伴当”这是一句蒙古族很有名的颜语。

达西吃喝高兴带头唱起了蒙古族民歌《莫合茹》。

姑姑的一家人包括姑姑余瑞英在内全是一等一的唱歌高手，他们都能用蒙汉两种语言来唱歌。

“天上白白的云

地上银色的海

山间缭绕的雾

河边悠然的羊群

牧场无边无际

额吉在我梦里

你静静的听

我轻轻的唱

莫合茹 莫合茹

……”

余庚和娥子不会唱，他们带着毅阳和明阳使劲地拍巴掌。纯纯的马奶酒，喝的两口子的脸同姑姑一家人一样红扑扑亮铮铮的。

唱完《莫合茹》，其其格和其木格姐妹两又合唱了一首《达那巴拉》，歌中表现了一对恋人深深依恋，但又恐如蝴蝶与鹡鸰一样飞走的情感。

“ 高高的梧桐树呀，风吹雨淋一旦不花

可爱的英格鸟呀它在哪里落脚歌唱

我亲爱的达那布哥哥乘马会歌走四方

啊……

亲爱的金香姑娘有谁伴她度时光

……

啊……”

姐妹两是蒙汉两个民族混血的结晶，她们的身上既有汉民族的娇巧妩媚，又有蒙民族的舒展大方，恰是两朵中温带上的玉兰花，既沐温雨也浴凉风，婷婷玉立，气质不凡。她们的嗓音清脆悦耳，歌声悠扬婉转，听的人砰然心动，如痴如醉。

姑姑余瑞英邀请余庚娥子三人合唱二人台《拜大年》，余庚遗传了余家的基因，嗓子很好，就是时间长不唱，有些气喘。而娥子纯属不会唱，怀里抱着明阳，把脸藏在明阳的身后，吃吃地笑。

青柯勒给大家唱了首《嘎达梅林》，嗓音低沉，雄浑有力。

一首接一首，从合唱到独唱，从独唱又到合唱。直唱的夕阳染红了晚霞，月亮升起在东山，整个草原沉浸在歌与酒的迷醉中…

吃完饭，余庚和娥子就张罗着往旗里赶，他们明天一大早都有事做。

毅阳还算听话，没怎么闹腾，跟着小姑其木格到小包里去玩噶拉哈了，而明阳拽着妈妈的衣角死活不松手，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哭的荡气回肠，浑身是汗。

没办法，娥子发狠照着明阳的小屁股蛋上使劲打了几下。连打带吓，总算制止住了明阳的哭喊。明阳委屈地抽噎着，两手抱着姑奶的脖子，小脸埋在姑奶的脖颈间，再也不找妈妈了。

晚霞低垂，千里草原安静的像个深度昏沉的梦。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呼”响着。

余庚骑着摩托车驮着娥子，一路向北，往旗里的家走去。他们要为明天的生计继续奔波。

(待续)

作者简介

无忧(本名罗宝琴)。内蒙古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先后有散文，小说在网络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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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2月28日停止接收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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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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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