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百花苑第三届“百花苑”杯参赛作品259 | 黄乔琳：哑巴办公室
哑巴办公室
黄乔琳
“我很想将自己的舌头割掉，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一个月前，芳芳和五个大学生一起考进了一个单位，还被分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室一共有七个人，还有一个是老赵。老赵在这个单位工作二十余年了，芳芳她们都将她视为前辈。
经过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办公室的气氛很融洽。她们常常说话，从早到晚，无所不谈。这个办公室俨然成了芳芳工作的乐土。
可好景不长，波澜不惊地水潭，突然被一通电话打翻。
“喂，老赵啊，你上来一下。”是部门主任老李的声音。十几分钟后，老赵回来了，面色如常，却一声不吭。
芳芳和办公室的其他五个女孩，面面相觑，她敏感的内心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味道。
前天，部门下发了一则通知：为倡导全民健身，部门全员开始在“今日运动”计步，每天步行万步，达到要求，每天赏金十元，未到要求，罚款十元，即日执行。这则通知像是魔爪，揪着每个人的心。
“这是瞎搞！大家都跟着我走，我们不要这十块钱。”老赵第一个开始说话了。
“恩，我也不要，每天在办公室里，屁股像是吸铁石，一坐下，就是一整天，忙得连动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去散步？”小崔接着说。
“我家住得远，每天要忙到六点才能走，等我挤地铁回家，都已经快九点了，领导就不能体贴一下嘛！”小白说着说着都哽咽了。
“就是，每天不到六点过来上班，七八点到家，工作12个多小时，工资还低，现在还要扣钱，这不明摆着压榨吗？扫黑除恶是不是也要把我们这里扫一下呢？”小美愤愤不平道。
“芳芳，你呢？”在办公室一角的小陈问她边上的芳芳。
“我随大流吧，如果部门上下都不参与，那我也不要这十块钱了。”
即使大家有诸多不愿，可那十块钱真的很有诱惑力，第一天，部门上下几乎都完成了日行万步的目标。
“我昨晚摇手机摇到12点，手都摇酸了，”小白一早来到办公室就抱怨。
“我把手机给我那个喜欢跑步的哥哥了，轻轻松松过万步。”小陈有点窃喜地说道，
“我昨天和芳芳、小崔轧马路走了两个小时，花了2000块钱，伤不起。”小美高兴之中又有点无奈。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芳芳听到的怨声越来越多。“这怎么行哦，大家都带着情绪上班，这事真要和领导说说。”老赵看着大家，心疼地说着。这句话让芳芳心生一计，她决定去找一下部门主管，跟他交谈一下。
“主管，我们日行万步的规定能不能撤。”芳芳直奔主题。
“芳芳，这都是为了大家好，更何况公司其他部门早就开始了，我们公司是一个整体，自然是要部门一致的。”主管坐在靠背椅上，吧唧一下喝了一口茶，望着芳芳。
“可是有些情况特殊的确实很难做到，本来工资没多少，还要扣钱，这不是打消我们的积极性嘛？”芳芳带有恳求的语气，说完盯着领导，想要从领导的回答中得到理解的回答。
“那别个部门都能完成，我们部门为什么不可以？不可能因为个别原因，改变公司整个政策的。”像是一桶冰水泼在芳芳身上，芳芳心里拔凉拔凉的，主管句句坚决，芳芳节节败退，无话可说。
“那我们的罚款，你们会怎么处理呢？”芳芳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潜藏心底很久的话。之前就听说了这个部门经常中饱私囊，假公济私，现在正是反腐高潮，芳芳知道这句话问的分量，也知道这句话会迎接的后果，她坐直了身子，手心紧紧握拳，忐忑地等待着暴风雨。
“这些钱肯定不会瞎用的，你不信去领导那里看，都有详细的报表。”芳芳能感受到，主管在说这句话时，因为激动，声调明显升高了。
芳芳和主管的谈话，无疾而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芳芳决定去找领导，非常默契地是，与她一个办公室的其他五个女孩子，也在领导办公室。
与领导的谈话很顺利，走出办公室的六个人，仿佛像是在身上减轻了一座山般，非常轻松。
十一月的初冬，空气微凉，微风隐匿了气息，淅淅沥沥的雨滴不甚寒冷，披着日暮的大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雨伞，拼成了一件梦的衣裳，这场梦随着人流的消失而无影无踪。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第二天，部门召开了紧急会议，芳芳六人被匿名批评，说她们私自找领导，破坏了部门团结，成为了其他部门的笑话等等。同时，也点名表扬了老赵，说她凡是与主任商量，值得学习。芳芳全程红着脸，低着头听，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被家长批评一般。
这场会，成了一场批斗会。回到办公室，她们六人人对着老赵抱怨了几句，嚷着要辞职，并决定以后对于部门的政策，只字不说。次日，芳芳在食堂吃饭，坐在她对面的领导秘书凑过来说：“芳芳，提醒你，你昨天在办公室说要辞职以及那些抱怨的话，领导都知道了，以后注意。”
芳芳筷子的菜豆吓掉了，她很恍惚地走进办公室，一股害怕之感油然而生。曾经以为很安全的办公室也变得危险了。芳芳不再说话了，其他人问，她就说：“我很想将自己的舌头割掉，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慢慢地，小崔、小美、小陈她们也不说话了，后来小白和其他四个人辞职了，办公室只剩下芳芳和老赵。
接连有新人来这个办公室，奇怪的是，这个办公室像是被下咒了一般，这些人进去前是演讲家，出来后成哑巴，后来大家都称这个办公室为“哑巴办公室”。
作者简介
黄乔琳，90后青年女教师，大学专业是广播电视新闻学。在报社实习三年，做过三年的记者。酷爱写作，并创建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作为发表平台。尤其是爱好古诗文板块，闲暇时间就喜欢写一写古诗文。将名篇名作的样式，拿过来仿写。涉及先秦时期的骚体，唐诗以及宋词等。其次喜爱写微小说，将自己对生活的感悟，通过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最后擅长写文书类文稿，这跟自己的专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