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夏夜

知了叫了,天气热了,夏天来了。

每年知了叫的时候,总不免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时的夏夜。

白天干了一天活回家,几乎每天晚上母亲都会煮上一锅新打的麦子用石碾碾出的麦仁饭,再从咸菜缸里捞一块芥菜疙瘩出来,切成不大不小不粗不细的芥菜条,放在盘子里。

搬个方杌子摆在天井里,上面放一个盖顶儿,中间摆上一盘芥菜疙瘩条,四周放上碗筷,一人一碗稠稠的麦仁粥。

我们孩子会把盛着麦仁粥的碗拉在自己旁边,挑一个好看的芥菜条,用牙齿把芥菜条一点点咬下来,再吐进麦仁粥的碗里,就像播种一样,一定要把咸菜均匀地散播在麦仁粥面上。

等粥碗里的咸菜散播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端起来碗来,用筷子扒拉着麦仁粥和咸菜送进肚里。

大多时候一顿饭就是这么一碗粥配一根咸菜条,但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的院子里是有电灯的,电灯就在堂屋门口斜上方的白色石灰墙壁上。

墙壁上也很热闹,除了各种小飞虫,还有几只爬来爬去的壁虎。

我们边吃着碗里的饭,边观看着壁虎吃小飞虫,就像看一场实况电影,调剂着我们一家人吃饭的氛围,竟也趣味盎然。

印象中,墙壁上除了有壁虎和小飞虫之外,还有一坨坨黑色的像牛屎饼一样的东西烀在墙上,那是父亲留的各种瓜种,用草灰拌了,烀在墙上晾着,作为种子,等来年再种。

吃完饭,我们会去河里游泳洗澡,洗必再去岸上的树林里捉知了猴。

关于捉知了猴,我以前详细写过一片《记忆中那些捉知了猴的夏夜》,这里就不再赘述。

捉知了猴的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等过了这段时间,夏天还是依然炎热,我们便到外面乘凉。

那时候村里的大街上,每天晚上都有很多爷爷奶奶大娘大爷坐在当街,摇着蒲扇,拉着呱,谈笑着各种趣闻,开着各种玩笑,他们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眼前。

也有些人会带了凉席到河滩或者村东的氨水池子上纳凉,有些人还带着了枕头被单,就地睡一夜。

我曾经和小姐妹们也在村东的氨水池子上睡过一个晚上。

决定去氨水池子上乘凉过夜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从家里拿了一个铺席,又拿了自己的枕头和被单,来到村东的氨水池子上。

那个氨水池子大概有七八十个平方,高有一米六七,靠南侧正中,有个小门,常年关闭,一直觉得这个氨水池子很神秘,不过它在我记事起就不用了。

氨水池子顶上的面是用河沙和洋灰砌成的,整洁干净,因此每到夏夜,村里的男女老少,吃过饭后就去拉呱乘凉,等到九十点钟,有人陆续回家,也有人就着自己带的凉席,在上面睡上一晚。

像我这从没在外面过夜的孩子,真决定拿着凉席和枕头被单在外面睡觉时,内心既激动又兴奋,和小伙伴们玩闹够了,等大家都睡觉的时候,我们也铺上凉席,放上枕头睡觉。

只觉得在这天地间睡觉,太神奇了,真可谓是盖天席地,刚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不知怎么也就慢慢睡着了。

半夜被尿憋醒,坐起来还迷迷糊糊,只见大家都在酣睡,我来到氨水池子边,看着氨水池子离地面很近,于是蹲下,两脚一跃,就跳了下去。

没想到我跳的地方正是氨水池子离地面最高的地方,这一下子,彻底醒了,把自己耸了一下,但因为平时经常爬高摸低,而且地是松软的土地,所以并没有伤着。

但那一跃和着地的那一刻,到现在我还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种朦朦胧胧飞的感觉,突然落地,“咣当”一下,清醒了。

至于后来又怎么爬上去,睡到第二天天亮,到现在却没啥印象了。

小时候的夏夜,虽然远去了三十个年了,但闭上眼,却恍如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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