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山坳里‖522小窝原创投稿平台@李明君
老家的山坳里
老家我经常回去,但是老家的山坳里我却是多年没有去过了。恰巧有朋友随我回老家去玩, 这才有机会重游了阔别三十年的山坳里。
老家的地势东高西低,西面是著名的东平湖,往年湖里的水时多时少,但自从南水北调工程实施以后,东平湖常年蓄水,我的老家成了真正的岸边人家。从西向东走,地势越走越高,到尽头就是连绵起伏的青山了。而这里,离我的家足足有十里远。
车在狭窄的山路上急驰,路面是青一色的水泥道,但在我的记忆里,还停留在坎坎坷坷的土路上。当年,就是在这条路上,我拉着盛满水的地排车去地里栽地瓜,汗水从额头上拼命地往下流,我的眼睛被汗水打湿发痛,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这一幕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回想起来却又历历在目。
路的两旁长满青草,郁郁葱葱,草丛中散落地开着些花儿,如今我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其实,原来路旁是长不起草来的。当时家家户户养猪,生产队里养牛,我们放学以后,还要挎篮去割草,山里的道路旁,山地的地堰上都留了我们不屈的脚印。
车子继续前行,驶离村庄后不久,前面是一座低矮的山头,山头的对面叫“石墙子”,我已记不得地名的由来,只知道这里应该就是进入山坳的标志了。因为山头的北面、石墙子的西南是一座依势修建的拦水大坝。这里本来是一个深沟,不知是哪一年,政府组织人员把大沟从中截断,筑起了一座大坝,建成了一座水库。我想,当时人们筑坝应该有两个作用,一是蓄水抗旱,二是防止山洪对村庄的冲击。但是,大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因为我们这里雨水并不多,常年水库里没存过多少水,有时人们还在干涸的坝底种下小麦,算是一份额外的收获了。遇到水量丰沛的年份,水库里便存下一坝底的水,歇工的男人们每到此地,便下坝洗澡,人们的欢声笑语与远处青蛙的叫声加成一片,死寂的深沟里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车至坝顶, 我隔窗而望,只见一棵棵杨树从水库底部拔地而起,绿油油的树冠已超过坝顶,似乎原来那个令我感到恐惧高度的大坝已不复存在了,我感慨地说:“变了,真是变了。”
从水库的中间有一条东西连接的路,路的下面有一座不大的石拱桥,使单调的水库上平添了一种古朴的气息。路面并不宽,也没有护栏,原来拉车行走在上面,很有一种跌入库底的恐惧感。不过,现在已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越过水库,道路开始分岔,我凭借记忆,指挥着朋友们一路前行,道旁的庄稼地里的棉花、芝麻、地瓜等等一片生机勃勃。再看青山已是近在眼前,山上的柏树连片成荫,覆盖了整座山身,恍忽宛若一幅层次分明的油画。
车行到山底,一个大水池展现在眼前,顺着水池的进水口看过去,一块写着“槐树泉”的石碑便立在那儿了。原来我对这儿并不陌生,槐树泉是因附近的槐树而得名的。据说此泉始建于清道光十五年,有一个叫李享松的大户承建,可惜现在已不见槐树的影子。槐树泉并不是常流泉,只有雨季的时候才会开泉。泉上建了一个方形的泉池,水满后从出口流出,沿着一条小水沟顺流而下,溪水潺潺,叮咚作响,伸手插入水中,感觉清凉无比,掬一捧喝进嘴里,凉中带甜,沁人心脾,顿觉心旷神怡。现在不是雨水季,槐树泉此时如同一个陈睡的老人默不作声,也或许它也在积攒着薄发的力量呢。
站在泉边往南看,那是一个叫“石盆子”的地方,此名的得来是因为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形状如同马蹄印的自然形成的石盆,据说是当年秦琼留下的。我们生产队的地主要在这个地方,因此,我对这儿相对要熟悉一些,这儿也留下了我年少时的许多回忆。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年夏季,我去那里做活,中午时分,太阳过毒,我和一些人到高地堰下面的土屋里避暑休息,那是看坡人夜里休息的地方。有一个女青年耐不住干渴,就跑到玉米地里去砍了几棵没有成熟的玉米秸,回到土屋里大口吃起来。她还拿着一根让我吃,而我害怕被生产队发现,直接就跑到屋外去,宁肯站在毒辣的太阳下也不敢再去土屋,结果这事还被那个女青年耻笑过不止一次。
走过槐树泉,顺着水泥道往上走,本以为能够上得山去,因为山上有大唐电厂的风车,估计肯定有上山的路,不料走不多无便无路可走了,我们只好原路返回。
乘车而归,回眸再望,青山依旧,只是比以前更加绿了,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