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作者：曹征服【散文】捡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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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品

           

读

           

捡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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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征服

与洋芋的亲密接触，大概是在5岁光景。那时，农村“大跃进”“放高产卫星”“赶英超美”的气浪，一浪高过一浪。浪来浪去，浪出个“一大二公”。“一大”，叫大公社，也就是把原有的合作社统统撤销，组建人民公社；一个人民公社几千上万人，人口多，规模大。“二公”，也就是公有化程度高，把各家各户属于“资本主义残余”的自留地、猪牛羊、鸡鸭兔，统统充公；农民成社员，人多好办事，统统集中劳动；土地归集体所有，地多好耕种，收成按工分分配。

“一大二公”的本质，成年之后才明白。5岁时节，尽管农村喇叭天天叫喊“一大二公”，但我等崽儿，既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夏天，社员们集体上坡挖洋芋，崽儿们当“尾巴勾儿”，跟随父母上坡玩。洋芋地里，社员们头顶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挥动锄头挖洋芋，一个个汗流浃背；崽儿们满坡窜，活像“麻雀儿打破了蛋——闹得一腔麻”。

生产队长善于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劳动生产积极性。他杵着锄把，一脸严肃，叫细娃儿们“莫匪”（莫调皮捣蛋），都听他说。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他叫我等崽儿，要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要“又红又专”，“追倒”（赶快）帮集体捡洋芋。那时没搞计划生育，一般家庭都有3、5个娃，个别家庭甚至还有7、8个娃，因此，生产队长的统战对象，多着呢！

崽儿们都“服搂”（喜欢得到口头表扬），经生产队长一号召，一个个争先恐后，把社员们刚挖出土的大大小小的洋芋，统统捡进箩篼、背篼。

若论农村孩童的夏季运动会，主打项目，除了捡洋芋，还是捡洋芋。可别小看捡洋芋，其中的运动技巧，看似简单，实则像“懒婆娘照鸭子——不捡蛋（不简单）”。个中窍门儿，可用“盯得准，揪得稳，搂得紧，跑得快，梭得轻”这15个字来高度概括。“盯得准”，考的是眼力，同一块地里，挖出的洋芋比比皆是，哪个点的洋芋多、洋芋大，放眼一盯，直奔目标；个别洋芋，藏身泥团，发现破绽，精准抠出。“揪得稳”，考的是手法，眼到手到，一揪一个，甚至两个。“搂得紧”，考的是协调，一双小手，左右开弓，左手搂住衣襟下摆，右手揪起洋芋往里塞，衣兜一满，搂紧衣兜，起身就往箩篼里送；倘若衣兜没搂紧，几个洋芋落下地，还得弯腰重新捡。“跑得快”，考的是速度，捡满一衣兜，起身就开跑，不然要落后。落后分子，谁也不愿当。不光考速度，也还考安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起跑之初，选好路线。路线问题，事关方向，事关少跑或不跑冤枉路，事关多快好省地帮大集体捡洋芋。奔跑之中，绕过土坎，避开土坯，不然，一旦失足，遭一趴扑（不慎扑到地上），搓得鼻青脸肿，小事一桩，若把生产队的洋芋搓破了皮，落得“故意损坏集体财产”的恶名，这锅，背不起。“梭得轻”，考的是力法，跑拢箩篼边，瞄准箩篼口，腰杆一弯，衣兜一松，几十个洋芋便进了家私；力法要轻，避免洋芋被搓破皮。

你看你看，满土的洋芋，满土的小孩，你追我赶，喊的喊，叫的叫，比的比，笑的笑，一个个衣裤上泥扑扑的，脸蛋上红彤彤的，额头上汗津津的，雀跃，欢腾。这欢腾景象，从每年夏时至初秋，持续个把月，直到生产队的所有洋芋挖捡干净，方才罢休。年年如此，周而复始。

可以说，正是洋芋，陪伴我等农村崽儿，度过虽苦犹乐的童年；正是洋芋，启蒙我等农村崽儿，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正是洋芋，引领我等农村崽儿，舒活筋骨，抖擞精神，茁壮成长；正是洋芋，教导我等农村崽儿，集体的东西不可私贪！

编审：陈章文

作

           

者

简

         

介

作者：曹征服，湖北咸丰大路坝人，祖籍重庆黔江小南海，土家族，从事新闻采编，恩施州作协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著有系列散文《洋芋·土豆·马铃薯》、中篇小说《铁血英雄温朝钟》、长篇小说《白虎啸天》。

温

           

馨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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