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糊涂郑板桥
历史故事新编-58
难得糊涂郑板桥
文/墨吟 夏天
图1:郑板桥雕像
图2:难得糊涂(郑板桥题)
扬州八怪中的郑板桥(1693-1765),本名郑燮,字克柔,板桥是他的号。他祖籍苏州,后客居扬州,以卖画成名,遂被后人列入扬州八怪。
郑板桥画、书、诗俱佳,他一生只画兰竹石,自称“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
我们讲故事,不说兰竹石,只说“千秋不变之人”。
扬州八怪各有各的怪法,郑板桥千秋不变之秉性,便是口无遮拦,爱讲怪话,每有几分真诚,几分幽默,几分酸辣。
郑板桥早年命苦,三岁时生母汪氏病逝,十四岁时又失去继母郑氏,三十岁时父亲郑之本去世,三十九岁时丧妻徐氏,正妻和继室所生的两个儿子均夭折。为贫困所迫,郑板桥便到扬州摆地摊卖画,一卖就是十年。
郑板桥卖画,不像某些文人那样犹抱琵琶半遮面,显出酸溜溜的窘相。他不怕斯文扫地,在地摊上公开设立“板桥润格”,明码标价:“大幅6两,中幅4两,小幅2两,条幅对联1两,扇子斗方5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还附写了一首诗云:
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
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这是说自己卖画其实做的是亏本生意,故要求买画者需先付定金,取画时若觉得满意,还望多“润”点小费。对于诸多非议,只当作耳旁风。
对于卖画,郑板桥自有原则,凡是脑满肠肥的盐商和攀附官府横行霸道之徒,哪怕付再多定金,也一概不卖。不仅不卖,还要骂人。他说:“终日作字作画,不得休息,便要骂人。索我画,偏不画,不索我画,偏要画,极是不可解处。然解人于此,但笑而听之。”
郑板桥卖画日久,身价倍增,求画者日益增多。有一次一个姓胡的豪绅,平日里巴结官府,欺凌百姓,胡作非为,因新建一座豪宅,竟也来向郑板桥求字,题写门匾。
这一回郑板桥倒没有拒绝,为他题了“雅闻起敬”四字。胡豪绅喜不自胜,叫人将字刻在匾上,并请油漆匠来刷上金漆。江南雨水多,为了防止油漆脱落,最后还要刷一道防腐漆。郑板桥暗中买通油漆匠,叮嘱他在刷防腐漆时“雅、起、敬”三字只刷左边,右边不用刷;“闻”字只刷“门”字,门框内不用刷。日子久了,未刷的部分字迹逐渐淡化,“雅闻起敬”变成了“牙(衙)门走苟(狗)”。众人见了皆拍手称快,说郑板桥骂得巧,骂得痛快。
但郑板桥也有上当的时候。有个姓朱的劣绅多次向郑板桥求字都遭到拒绝,打听到郑板桥喜欢吃狗肉,就在郑板桥与好友郊游的必经之路上,借村民的茅舍,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郑板桥等人途经时,村民笑脸相迎,邀请他们品尝狗肉。郑板桥畅怀大吃,连赞酒肉鲜美。村民乘机取出文房四宝求联,郑板桥欣然命笔,书写一联送给村民。后来郑板桥听朋友说,看到朱劣绅家中墙上竟挂着他那次吃狗肉后所书对联。郑板桥方知上当,叹曰:“此乃吾嘴馋所致,未知劣绅所设陷阱也。”
郑板桥在原配夫人徐氏去世后,多年未曾续弦。直到四十四岁那年,有一天走过一户人家门前,看到门联是自己的作品,便上前询问女主人。女主人说:“那是俺闺女喜欢郑板桥的书法,特地向他求来的。”郑板桥听说,便自报家门,女主人喜出望外,立即把女儿饶五娘叫出来相见。二人一见钟情,女主人答应将女儿许配郑板桥,从此夫妻二人恩爱一生。
因郑板桥作画必题诗、题字,所以他刻苦习字,在家里经常在夫人背上划来划去,夫人不胜其烦,说道:“妾有体,君亦有体,何故老在妾体比划,不在自体比划呢?”夫人说的这句话,语意双关,让郑板桥恍然大悟,遂以篆体为基础,杂入楷体、行体、草体,独创“六分半书”,被称为“板桥体”,傲然屹立于中国书坛,同时亦蜚声画坛、诗坛。
公元1746年,郑板桥出任山东潍县知县,为官七年,抗洪救灾,勤政为民,他动员灾民修堤筑坝,皆用自己的积蓄发放工资,因而成效显著,深得黎民百姓拥戴。
这样一位好官,却不为贪官污吏所容,他们与地方乡绅相互勾结,构陷诬告,郑板桥终被贬职还乡。归途中经过莱州云峰山,借宿于山下一老儒家中,看到他家里有一块桌面大的砚台,石质细腻,雕刻精美,郑板桥大为赞赏。老儒自称“糊涂老人”,请郑板桥留下墨宝,郑板桥便题写了“难得糊涂”四字,落款为“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郑板桥请老儒题写跋语,老儒也不推辞,在砚台上方写道:“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由美石而转入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藏野人之庐,不入富贵之门也。”落款为“院试第一乡试第二殿试第三”。
郑板桥知他也是一位有骨气的退隐官员,心里愈加敬佩,对“难得糊涂”又有了更深的感悟,便在砚台下方补写道:“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福报也。”
夏天墨吟论古今
夏天:郑板桥为了生计摆地摊卖画,被许多当时的文人所不齿,认为这种行为是斯文扫地。而郑板桥却不以为然,他有自己的原则:流俗但不媚俗。如果为了挣钱,对高官富商阿谀奉承,那才是真正的俗不可耐、斯文扫地也。
墨吟:在欧洲书画界,有一句话叫:饿死的梵高,富死的毕加索。梵高一生穷困潦倒,生前只卖出一幅画。而毕加索懂得推销自己的画作,富得流油。在不背离创作原则的同时,还能创造财富,这未尝不是文艺界人士可以借鉴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