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化云水禅心,入人间烟火

晏殊说: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很多时候,即便一直静守在人生路口的菩提树下,从青丝熬到了白发,耗尽了一世光景,到最后,亦等不到那个同哀乐,共甘苦的人。

人生若一场东风行过,任何摩肩擦踵的相逢,都在于变化,亦存以定数。

你永远无法知道,那个他(她),在风里,在雨里,在何时,才会出现。

只是满心欢喜地倾尽所有,在流年的渡口,痴情地独守三世的依恋,换他(她)今生一刹的笑靥。

风起云涌的尘世里,多少故人,在转山转水间,被匆匆流年,淹没在了人海,无了萍踪。

那些浓淡的古风往事,色褪去,已淡;那些经年的悲喜,味平常,已静。多少清宁的时光,多少浅唱芳华,多少刻骨的相逢,亦都物事阑珊,模糊不清。

世事渺渺,物换星移,唯有在婵娟独影、寂寂良宵,还能在时光的庭池里,打捞起些许恍惚的印记,带着追忆惆怅和似水柔情。

人之一生,携着清风,往来红尘,相逢总是太过匆匆。那些说好同行的人,在不经意间,也走向了陌路殊途。

原来,红尘路上,看似人来人往,实则真正可以共赴生死的人,唯有茕茕孑立的自己。

瓜州古渡,几许离愁别恨,千古风月,几多曲终人散。朝来暮去的流年里,有些倍加珍惜的人,沐浴着时光烟雨,匿于心尖楼台,在慌慌张张的岁月,仅需偶尔惬意地念起,便觉温暖。

而有些人,虽寒暑共赴,风雨同路,到最后,也不过是薄雾清风的路人,转瞬即忘。

都说相逢是缘,相离亦是缘。

曾经说过的天长地久,也抵不过似水流年。缘分始终如窗台下氤氲的茶烟,那般从容飘荡,不可捉摸。


今日,共伫夕阳暮下,共饮一壶清茶,明日草庐为家,燃灯玉案,又不知与谁闲话桑麻。

山重重,水纵横,总有一些人,他们的世界,我们无缘交集,其实也无须交集。

行与红尘,一梦繁华尽,一念生死别,与谁相逢,已是幸运。倘若某日,不得不在人海中走散,也要潇洒自若,一别两宽。

人之相交,除了死生契阔,更为可贵的,是超越时空和物质上的心灵相通。

品过岁月的尘烟,尝过炎凉世态的人,才能深深体悟到,那些被文字美化的相逢,仍有许多千疮百孔。

怅望天下,河山浩荡,你万里千寻的人,到最后,或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费尽心思要离去的人,兜兜转转,却成了你最后的归宿。

也许这就是人的天性,拥有时,抱怨而不珍惜,失去了,懊悔而期盼重来。

都说,世间所有的相遇,是久别重逢。父子母女之间的相逢,更是许多时光和缘分堆砌而成。

今生今世,倘若你无心地错过,又或是不经意地辜负了这段情缘,那么来世,便再无机会寻觅,即便是曾经不值一提的物事。

为人之道,处事之方,我们其实都不言自明,只是红尘混沌,人事复杂,行走其间,几多深情,几许温良,都交付给了万象纷杂的生活。

即便从内心深处欲要留下一些感动的片段,最终也经不起尘事起起落落的消磨。

在生活的逼仄下,我们中的大多数,成年之后,都纷纷踏上了背井离乡的旅途。

这不仅意味着我们的成长,也意味着父母的年迈,更意味着彼此的缘分渐次消短。

许多人便是如此,浪迹萍踪,离了至亲,深情无以报答。

亦或是几时归去,想居故里深巷,为至亲之人煮饭烧茶,与之守着几亩良田,静候几载花落花开,如此简单平凡的念想,也没能抵过岁月惊乱又荒唐的追赶,在我们心里,终是成了不可企及的风景。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有多少情愫,有多少故事,皆如烟飘旅。几多相逢,在不经意间,都被匆急的光阴和难料的世事,写好了结局。

归来是诗,离去是词,始终以为,内心简素之人,情感亦是澄净诗意的。

人之一生,总会有太多的不期而遇,亦会有无数的不辞而别,绕过江河错落,千帆过尽,到最后,也不过是那么几人,才是属于我们的皓月星辰,江河湖泊。

世间情意,多少知交,皆若疏梅清风,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人世兴亡有定,盛衰有序。无论处事,还是待人,淡雅方能持久,随缘亦可自在,珍惜便不生遗憾,无以怅惘。余生,做一个清淡之人,化云水禅心,入人间烟火,视悲欢离合、富贵名利为株草盏茶,从容以待。

作者:葛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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