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难忘的三种风俗,烧枫树柴,打糍粑,舞草龙
小时候过年难忘的三种风俗
烧枫树柴,打糍粑,舞草龙
关山听风
春节快到了,小时候家乡过年有很多让我最难忘的风俗,尤其是亲身参与过的,让我刻骨铭心,不能忘却。此文我介绍三种有趣的苗族传统习俗。
年三十夜烧枫树柴
小时候我做的家务最多的事情就是上山砍柴。那时候早晨上学前要砍一捆,放学后再砍一捆,保证火塘里有柴烧是我们兄弟义不容辞的义务。那时村里的小学给我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做家务,上午十点上课,下午四点放学。到了砍冬柴(苗乡习俗,指砍用来过冬的柴)的时候,也也就了深秋时节,父母亲特意叮嘱我们兄弟,要砍一些枫树柴回来,到了过年时候枫树就干透了,年三十烧枫树时火力猛,烧得旺。
年三十夜烧枫树柴是苗族村寨古老的习俗。据说枫树是蚩尤老太爷的桎梏变的,枫树又是祖婆蝴蝶妈妈居住的地方。年三十夜烧枫树是为蚩尤老太爷脱去桎梏,好让他与活着的子孙后代一样,自由自在地过大年,而蝴蝶妈妈在年三十晚随着枫树的燃烧,化作美丽的蝴蝶升上天空。
因此,我们还在深秋的时候,当我们扛着枫树柴回家时,就感觉过年的脚步正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我们这些小孩成了最早为过年做准备的人,也是最早期盼过年的人。
年三十夜火塘内枫树熊熊燃烧,一家人围在火塘边,白色的柴火灰一片片地从火塘内冉冉升起,在空中翻飞飘荡,这就是苗家人传说的枫树化作了蝴蝶妈妈吧,随青烟飞入天堂,庇护她的子孙后代。
父亲还告诉我们,年三十烧枫树,明年养猪就像风吹一样长得快,我们矮小的个子也会像春风吹的草一样长得快。虽然那时候父亲把我们成长与猪的成长相提并论,感到有点难为情,但除夕燃烧的枫树柴给了我小时候过年时的诸多梦想。
如今,年三十夜烧枫树随家乡火塘的逐渐消失而消失了。
打糍粑
腊月打糍粑,不仅在来年春节时可以当作礼品相送,也是来年春耕劳作时的午餐,村寨家家户户都当一件大事来操办,因此到了腊月下旬,一般是在立春之前,整过村寨因打糍粑而变得年味浓浓,香气袅袅。
打糍粑是一种力气活,是成年男子汉的专利。小时候我们只有看热闹的份,除了吃出甑子时香喷喷的糯米和刚出槽软软的糍粑,基本上插不了手。但打糍粑也有我们小孩子的功劳,那些蒸糯米饭的柴火就是我们从山上砍回来的,看到灶堂里跳跃的火焰,顿时有了一种成就感。
有时候,我也想去打一下,可打糍粑的锤杆太沉了,再加上槽内的糍粑粘着锤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提不起来。这时候,大人就笑着对我说:“等你能打动糍粑的年龄,你就可以讨老婆了。”原来打糍粑和讨老婆有着密切的关系,那时候,我就想,快快长大吧,能讨老婆就能打糍粑了。
如今在农村,家家户户热热闹闹打糍粑的场景已经不多了,大部分的人已经用上了机械来轧糍粑。机械轧出来的糍粑,比手工打出来的糍粑更细腻更漂亮,谁还愿意使出蛮力去打糍粑呢?只是机械的运转把年味驱散不少了。手工打糍粑目前还有一些人家依然坚持,但这是古老的农耕方工与现代化在作最后的挣扎,机械化生产终究要取代人工劳作,这是一种因社会发展而无法抯挡的趋势。
舞草龙
正月里大人舞龙灯,小孩舞草龙,是我们苗乡春节期间的主要误乐活动。家乡一句老话:一条草龙赛过三条龙灯。说的是小孩舞草龙是一种纯真的龙崇拜,没有任何的功利之心。
腊月时,村寨的大人们忙着筹措资金,动手扎龙灯,小孩则忙着扎草龙。扎草龙就地取材,不用花钱。小孩无法插手扎灯龙,大人则总要帮小孩扎草龙。草龙身是小孩自己扎,不复杂,要么把稻草捆在一起,做成一把一把的,用草绳串连起来就行了。用草绳串联起来就行了。要么把稻草结成辫子形状的粗绳,要多长结多长,形成一个整体。扎好龙身后,用竹竿挑起来就行了。
然而,要把稻草扎成一条像模像样龙,关键是扎龙头和龙尾。我们自己也扎了,因工艺复杂,总是扎得不像,被大人嘲讽为蛇或蚯蚓之类的爬行动物。这时,在旁边观看的老人们就会有人站出来,手把手地来教我们。稻草在老人们的手里就像变魔术一般,龙头张开的大嘴,一排排的牙齿,长长的舌头,飘逸的龙须等等,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老人告诉我们,他们小时候也是从他们的爷爷那里学来的。古老的民俗文化,当年就是这样代代相传。如果现在农村小孩在正月有兴趣舞草龙,我们这一代人还是可以教他们扎龙头龙尾,但现在的小孩早就对这样的东西早已不感兴趣了,这种技艺在我们手里就要失传了。
村寨舞龙灯从年三十开始出灯,直到正月十五才收灯。舞龙灯是在晚上,我们小孩子也参与,但我们舞的是小灯,也就是给龙灯做配角和点缀。我记得,当年舞龙灯的时候,父亲花了一天时间给我扎了一只猴子灯。孙悟空拿着金箍棒立在灯笼之上,只要把灯稍晃动一下,孙猴子就不停地挥舞金箍棒,左右出击。其他的小孩也打了小灯,有鸟类、鱼类、蚌壳等,每盏灯做得都非常精美。舞龙灯我们小孩子是配角,跟着大人们走,他们将龙灯舞起来的时候,我们还得闪开到一边,以免碍事。
舞草龙我们小孩就成了主角。舞草龙都是在白天。舞龙灯锣鼓齐全,还专门有人吹军号,声势浩大。舞草龙什么打击音器也没有,只有各显神通自己想办法了。那时,我们把家里的铁鼎罐盖子当锣打,把破搪瓷脸盘翻转当鼓打,把两个小木锅盖当钹,还有的小孩提出家里的小铁鼎罐来敲,究竟代表什么,自己也搞不清,就是为了热闹。凡是能打击出清脆声响的东西都被我们用上,家里人对于我们拿出这些东西很宽容,从来不骂我们。至于军号,我们就用小水竹做哨子代潜,声音一样尖锐,很远就能听到。
在现在的人看来,我们这样一支杂七杂八舞草龙的队伍,实在是太搞笑了,但村寨的大人们没有丝毫的嘲笑之意,相反,他们对我们队伍怀着敬畏之心,对草龙怀有虔诚之心。
我们舞草龙的队伍也学着大们舞的龙灯“游团”,也就是到团寨里的家家户户的堂屋里转圈。每到一户,主人都要在堂屋内摆香案,点香烛,烧黄草纸,放鞭炮接龙,还要对着草龙头作揖,给龙头上红(系一块红布条),出门的时候,主人以鞭炮相送。这种接龙的仪式与晚上接龙灯没有什么区别。
草龙游完“游团”后,大人们让我们到田间里去舞龙,此时,家家户户拿着鞭炮为我们助威。我们小孩只觉得好玩,没有任何的想法;大人们则有想法,他们认为到田间里去舞草龙,这一年种水稻种植会风调雨顺、无病虫害,会五谷丰登。小孩抬着草龙在田间奔跑着舞一会儿容易疲倦,走一会儿就不肯干了,这时,大人们会接过我们手里的草龙,继续在田间里奔跑狂舞,嘴里还发出欢快的叫声。
到了吃晚饭时,团寨里总有几户热心肠的人家做好丰盛的晚餐等着我们,把我们当贵客来招待。
如今,舞草龙已列入邵阳市非物质文化名录,节庆时常用来做表演项目,但舞草龙已上升为大人们的活动,已与小孩子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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