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你知道不知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上大学,你知道不知道

文/沉吟先生

高考结束了,再有两个多月,又是一年一度的几家欢乐几家愁。沉吟先生沉吟良久,决定还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跟即将踏入大学殿堂的朋友们探讨一下大学生活。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教你大学生活该怎么过,但我可以跟大伙儿说说我的大学生活是怎么过的。

王国维曾经总结人生的三种境界:第一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果把大学截取为一段人生,那么,在这一小段人生中,又有几个境界?

先生:那谁谁,汤姆,你过来,给你出一道中文题,答对了,你就可以毕业了,请准确说出以下四句话的意思:

不知道自己不知道

知道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知道

知道自己知道

汤姆:我不知道

先生:不知道?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我常常这样意淫在中国留学的洋学生。

大学的第一节课,记忆深刻。起因在于我恰好坐了一张那样的课桌:一眼就看见了课桌上刻着四行字。胸中潜藏多年的雷锋瞬间复活,憋不住的一股主人翁精神缭绕全身心:这踏马德谁啊?这么不爱护公物呢?你以为在课桌上刻个“早”字就是鲁迅先生了?都大学生了,咱别整那小学生的玩意成不?再定睛一看内容:“大一,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大二,知道自己不知道;大三,不知道自己知道;大四,知道自己知道”。那一刻若有所思,咦,有点意思啊。从此,这四句绕口令一样的话如同鲁迅刻在三味书屋课桌上的“早”字,刻在了我的心上,一直到大学毕业。也就是在毕业的那个时候,这口也不知道是学长还是学姐留下的精神干粮,我才完完全全品出味儿来。

大一,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大学刚开学的那会儿,真的是啊,终于离开高中那个操蛋的地方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如同白日飞升的凡人,轻飘飘的。但是你知道什么?知道正弦定理、余弦定理、分段函数,知道矢量和标量、直线运动、受力分析,知道碳氧化合物、知道海陆热力性质差异?别扯了,这些玩意在你进入社会之后能用到的概率小得可怜,除非你回到高中教书。当然这些基本的知识储量在你进入大学之前还是必须要掌握的,主观上来说,因为那是你下一步提升自我的基石,客观上来说,这是你进入大学的敲门砖,没错,大学也是这么俗。但四年之后,你会知道,大一的自己,其实就是一只菜鸟,如同一块快要解冻的冰,充其量不过是摄氏零度的高大混合生罢了。那时候的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不知道。

大二,知道自己不知道。上大学,其实更重要的不是你学到了多少知识。我不是说在大学可以不学知识。我是学法学的,但平时的大学生活并不是很刻苦,跟室友一起打乒乓球、去校外郊区看牛耕田、上网、撸串、躺床上一天不起看金庸,跟这些说好听点是丰富多彩说难听点是颓废堕落的生活比起来,专业知识的学习时间占的比例真的不算大。除了正常的上课,就是期末考试前在阅览室、图书馆临时抱佛脚的深研苦读,我的目标就是不要挂科,相信有过大学生活的朋友们都能体会。相反,我对一些非专业的东西反而涉猎较多。高中的时候,我有很严重的偏科,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的偏科,通常意义上的偏科是这样的:要么理科好文科差,要么文科好理科差。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会理解,但我的高中成绩他就是那么奇葩:同样是理科,物理好得一塌糊涂,化学差得糊涂一塌。这样高二分文理科的时候,因为舍不得物理,我毅然选择了理科。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瘸腿的高个子永远跑不过双腿正常的矬子。到高三的时候,迫于高考的压力,我又转入文科班,属于半路出家的和尚。后来呢?后来我就上了大学,前面说过了,我的专业是法学。从此我得了选择恐惧症,如果没有老婆大人明确的指示,我站在菜摊前十分钟都无法决定买茴子白还是白菜。骨子里的物理情结,驱使我坐在大学图书馆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借阅天体物理学的书籍,从爱因斯坦到霍金,从广义相对论到黑洞……如果有同寝室的兄弟看到我这篇东西,请你不要笑我装X,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那时没跟我在一起,或者虽然跟我一起进入图书馆,但你撩妹去了。

通过这样近二年的大学生活和学习,以天体物理学为微观突破口,源于对浩渺宇宙和未知神秘事物本能的敬畏,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茫,进而扩展产生了对其他事物的认知力和本身思维能力的怀疑,从而越来越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和无知,感觉反而每天都在退步一般。就这样我慢慢知道了自己还是一只菜鸟,或者还只是个P。后来当然明白了,其实这也是一种进步:知道了自己不知道。所以,上大学,更重要的不是你学到了多少专业知识,而是要培养独立精神和自由意识,有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为了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而选择的自由、增加自己阅历的氛围以及由此带来的整体素质的提升。从此,我知道了脑袋是用来思考的,而不是用来装东西的。

大三,不知道自己知道。上大学,就是打怪升级,到了大三,自然而然就到了这第三个阶段:跟两年前相比,已经不一样了,脑袋里多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换言之你知道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知道。同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了两年多,你很容易就会生出一种错觉,就是你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沿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永远不会改变,因为离毕业还早。而在大学这样一种学习氛围相对比较浓厚的环境下,即使是最混日子的学生(那种天生的、纯粹的扶不上墙的而又通过某种非正常渠道进入大学的烂泥除外,你我都无法否认大学真的存在这种人),只要他还有一点点的上进心,都会在进行一种不知不觉的改变,一种良性趋势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如此的缓慢,以至于让你自己都几乎不会察觉到。但它真的在一点一点改变你,这就是大学的魅力所在。

大四,知道自己知道。大四了啊,转眼大学生活就要结束,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我们收拾起颓废的心情,开始各种忙碌,开始准备毕业论文、毕业答辩,开始准备考研,开始制作简历,开始各种工作实习,为走入社会做准备,一个个兴奋得像刚啄破蛋壳的雏鸟,想探头看看外面的世界,跟四年前离开高中一样,就要离开这操蛋的大学了。但你不会意识到,大学的这份经历已经镌刻在你的生命中,你的脑中、心中、身体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处血肉、每一个细胞中,直到你离开校园多年,你还会一直魂牵梦萦,喜欢听《栀子花开》,因为那里留下了你的青春,你的懵懂无知,你不知不觉成长的一段岁月,还有值得你一生回味的一些人和事。但是这是以后的事,当时你只沉浸在毕业的兴奋和期待中,这个时候,你回首刚入学的那段经历,会觉得恍如隔世,现在的自己与四年前的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你开始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如同洞房花烛之后的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少妇,搞不明白到底是你上了大学,还是大学上了你。但你给我说说,具体改变了什么?曾经稚嫩的脸庞成熟了?不全是,知识增长了?也不全是,说不上来。但的的确确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脱胎换骨了。或许你会说,这是一个人在成长阶段自然发展的结果。我告诉你不是,这是在大学这个特定环境下,你在追求真理、完善自己的道路上不知不觉进行量变,最后终于实现质的飞跃的结果。这个时候,你才真正知道自己知道了。

现在,你大学毕业了,恭喜,你刚刚进入社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菜鸟生涯。现在,在刚进入的这个社会大学中,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知道还是不知道?

注:本文所有插图均来自作者母校西南科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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