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细节解密》之《水浒传》中不一样的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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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水浒细节解密,大锤一直在跟列位读者听友,聊古典小说《水浒传》中出场和没出场的历史人物,我们已经讲到了梁山好汉活动的北宋末年的文艺皇帝宋徽宗,先后我们解析了这位皇帝的文艺范、宫斗戏以及大志向,可以说,这位没有什么施政才能的皇帝,成功地自我暗示、自我催眠,以为自己的艺能、宫斗和志向,就足以当上北宋最励精图强的皇帝了。

当然,事实最后给了这位假大空皇帝一个狠狠的耳光,他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玩意,其实拉不上台面的,在国家制度更新、军力整备、人才队伍等立国根基领域基本没啥用,所以宋徽宗及其手下的奸臣宠臣佞臣群体,除了合作吹出了一个“丰亨豫大”的巨大历史肥皂泡之外,没有什么用处

在简要叙述宋徽宗故事的小结之际,大锤本期要介绍的,是另外一个有意思的话题。那就是宋徽宗形象的历史变迁

这是因为,在《水浒传》的雏形、宋元时代成书的《大宋宣和遗事》中,宋徽宗的形象和故事,跟《水浒传》是大大不同的。

在《大宋宣和遗事》中,宋徽宗是重要人物,其故事非常繁复,包括提拔奸臣蔡京童贯、与李师师二三事、扶植新党打击旧党、大搞花石纲等等奢侈活动、金人入侵之后被押往北地等等故事,均是整部《大宋宣和遗事》的重要情节,其中也涉及大量宋徽宗个人的形象描写,其文艺青年的志得意满、国破家亡之后的狼狈逃窜,可以说是非常具体生动的。甚至我们可以这样说,从《大宋宣和遗事》中是可以单独整理出一个宋徽宗个人的生涯故事的独立篇章的。

但是在继承《大宋宣和遗事》的《水浒传》故事中,宋徽宗的存在感基本上被降到了最低。除了保留了宋徽宗与李师师的二三事之外,《水浒传》作者施耐庵在创作时,基本上把宋徽宗的各种著名故事全部都给砍掉了。即便是宋徽宗留给后世的最大的记忆符号,他的文艺青年属性,《水浒传》在开篇中虽然提到了尚在端王状态的赵佶,说他“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不晓、无一不会、无一不爱,琴棋书画、儒释道教、踢球打弹、品竹弹丝、吹弹歌舞等什么都会。

但是实际上,从这以后,除了高俅靠踢球发迹的故事跟这事有关之外,《水浒传》后续的故事中,宋徽宗基本没有表现出任何这方面的才能。也就是说,如果咱们单看《水浒传》的话,是无论如何不会认识到这位皇帝在历史上实际是绘画、茶艺以及诗词歌赋小能手的。

大锤简单概括一下,在《水浒传》中,基本上宋徽宗是一个“服务型”皇帝,什么意思呢,就是他的所有故事和表现,都是服务于整个水浒故事的,尤其是水浒世界中黑白两派,也就是宋江等梁山好汉一派,以及蔡京高俅童贯等奸臣一派,这两派的每次重要行动,都需要得到宋徽宗的许可,而宋徽宗也总是服务到位。

比如,每次蔡京高俅等奸臣迷惑宋徽宗,要出馊主意,坑害梁山好汉的时候,都是找到各种说辞去忽悠宋徽宗,然后宋徽宗就必须被忽悠成功,允许了奸臣的每次行动,在奸臣这边,宋徽宗就是个傀儡形象,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

而在好汉那边,按理说宋徽宗跟江湖草莽宋江等人是不可能有直接接触机会的,但是宋徽宗喜欢逛青楼啊,他有李师师家这么一个民间据点,所以当梁山好汉需要突破蔡京等奸臣的蒙蔽,要直接跟宋徽宗表达想受招安的愿望的时候,宋徽宗的服务生意就又来了,他立即去李师师家,本意是去与名妓相会,在那里却意外遇到了宋江、燕青等人,最终梁山好汉靠走通了这条关系,成功获得了招安。

也就是说,在《水浒传》中,宋徽宗主要是为水浒故事的主线服务的,他自己的所有特征基本都被作者施耐庵有意思地抹掉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粗线条的描写,基本是剧情需要宋徽宗出来推动一下,或者默许一下的时候,这个不怎么露面的皇帝就冒出来了,给大家服务好,然后就又消失了。

而且在这些零星碎片化的描写中,施耐庵不仅把宋徽宗的文艺故事抹掉了,基本上还顺带把宋徽宗的那些文艺腔调的言谈举止都给抹掉了。在原本的《大宋宣和遗事》中,因为采纳了不少宋代文人笔记,所以还是有一些文采的,但是到了《水浒传》里,宋徽宗能够展示胸中墨水的机会,还远远不如梁山好汉宋江多。除了找李师师这事为大家喜闻乐见、施耐庵予以保留之外,其他这些风雅事情也一并被施耐庵Delete掉了。

从文学创作角度来说,施耐庵这种做法是为了强化水浒的好汉主线,因为历史上的宋徽宗活动轨迹,其实跟梁山好汉的江湖草莽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无论是宫廷享乐还是朝堂政争,基本上双方是没有交集的。既然《水浒传》是以梁山好汉为主线,那么宋徽宗故事就没有必要再重点描绘一番

更值得注意的是,《水浒传》还大幅度减少了《大宋宣和遗事》中对宋徽宗的文艺腔调描写,这恐怕是从宋元时代开始的小说戏剧走向大众、走向底层的整体历史趋势中的一个反映。

《水浒传》要的只是那个底层所熟悉的浪荡公子、市井无赖状态的宋徽宗,至于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宋徽宗,那个时候的大众既无审美兴趣,也无欣赏需求。在这部大众喜闻乐见的好汉故事中,当年施耐庵在创作时,为了让市井大众看着欢喜,只能把宋徽宗这些曲高和寡的文艺腔调统统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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