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阴凉处深蓝色的光芒

莫奈·干草垛

午后阴凉处深蓝色的光芒

天气晴好。午后的阳光照在院子里。

这个时候，站在屋子门口，能闻到空气散发着阳光与泥土混合的香味，——不同于屋内；听见远处隐约的鸟鸣，以及人们说话和收拾碗筷的声音；微风像羽毛拂来……

不论是什么事物，用旧了的车子，低矮的灌木，甚或垃圾，只要是在新鲜的阳光之下，就显得闪闪发亮。而在阳光已经走过的地方，那些阴凉之处，内心的触觉能觉察到有一种深蓝色的光芒在流动。这是时光的颜色，并不像天空的蓝色那样明朗，但足够深邃。并且，这种颜色只有在午后的金色阳光还在院子里的物件上行走的时候才能被体会到。

渐渐地阳光走出了院子，溜到院墙外的道路上。道路上的石子高兴地拥抱几乎与地面平行的金色光芒，这种光芒曾日日夜夜照耀着我们的栖居之地；然后，量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白天的阳光终于走远了，在树梢上，在每一栋高楼的楼顶上，做了最后的道别。

这时候，我站在充斥着影子的院子里，看着离开的阳光的背影，就会感到一阵无缘无故却又难以摆脱的悲伤。我知道徘徊在影子中的深蓝色光芒也即将离开。看到人们开始回到各自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准备晚饭，迎接夜晚，我心中焦躁不安。

在以往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尤其是童年，我都曾清楚地感受过这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只有抬头看看还残留在天空的浅蓝色光芒，才会有所缓解。为了排解这种痛苦，我还会不断地从屋子里出出进进：出去看天空，进屋看晚饭。

为了使自己安心点，有时我会拿出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大多是小说，来到屋外，借着渐渐黯淡的光芒专心地读，直到光芒收尽，书上的字再也看不清了，才回到屋子。

而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市内喧闹，大多时候天空黯淡，完全切断了以往的记忆。因为见不到时间的光芒，便也留不下痛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