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开发（长篇小说连载之十）
项目开发（十）
作者：吴先和
主编：非 鱼
19
钱老板来深圳这边并不是和张晓陆他们谈合作股份问题，是想商量项目操作中另外的问题。
在钱老板深圳公司的小会议室里，钱老板、宋秘书、张晓陆、吴春山、田菲菲五人围桌而坐。
张晓陆先开了口：“这次能拿下项目，钱老板功不可没，我和张总裁两人都很感谢！”
钱老板笑着说：“这个项目我们并没有真正地拿下来。”
听钱老板这么一说，张晓陆觉得奇怪了，县长签字，现在立项批复都下来了，这不算拿下，那算什么？于是，张晓陆问道：“《合作意向书》都签了，立项批复也下来了，这不是拿下了，那是什么？”
钱老板一听张晓陆说这话，就知道张晓陆可能以往没有真正搞过房产开发。如果搞过，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钱老板笑道：“你以往没有搞过这么大的项目吧？”
张晓陆实打实地回答：“以往是小打小闹，确实没有搞过。”
钱老板还是笑道：“这就对了。这个项目如果我们稍不注意，就会被别人拿跑了。”
“别人拿跑？县长签了字，别人也能拿得走？”
“不错，县长是在《合作意向书》上签了字，但这是意向书，不是真正的合同。真正的合同，县长是不会签的，他没有这个权利。他就是签了，也不符合法律程序。”
钱老板把张晓陆说得一头雾水：县长签字还不符合法律程序？张晓陆问：“此句怎样解释？”
吴春山越听越糊涂，但他没有插话，田菲菲忙着记录，宋秘书则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笑容。
钱老板继续笑着说：“立项，这仅仅是项目的开始，接下来的是城建规划，城建规划出来后，我们的问题就来了。”
“《合作意向书》不是规定了是城建规划吗？”张晓陆没等钱老板把话说完，就插上了话。
“你等我把话说完。是的，规划是城建规划的，但城建规划好后，县长在规划图上签字同意，再交给县国投公司。县国投公司，再委托中介机构招标公司，招标公司拿到资料后，在网上发布消息，向全社会公开招标。你想想看，有多少单位来参与投标呢？”
“这么复杂？那我们前面所做的，不是白白地浪费时间？”
“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在打基础，使政府心里有个数。”
“那现在怎么办？”
“这就是今天我们要商量的问题。”
“商量什么，钱老板搞了那么多房产项目。你说，我们去做就是。”吴春山这时插上了话。
“就是、就是。”张晓陆跟着说。
钱老板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说：“投标是一个关键的活儿，一是我们要打听到所有参与投标单位的标底，即：投标单位报的价底；二是我们要防上别人联合起来串标和围标，这个问题，在国外是不存在的，但在内陆是常见的事，尽管不允许这样做，但一些投标单位暗中这样做，你也没有办法。”
这些话，张晓陆和吴春山听后，似懂非懂，因为他们过去根本就没有实质地参与过这样的工作。张晓陆说：“那怎么办呢？”
钱老板回答说：“所以要商量呀！”
“这件事，还是钱老板你们来操作，就是叫我们去，那也是别去的，因为我们没有经验。”吴春山直接摊了牌。
“我们参加是可以的，但你们也要派人参加。既然是合作项目，大家都来。这里要一些花费，比如，我们要得到所有投标单位的标底，只有从招标公司那里才能得到。严格地讲，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标书只能是招标那天现场当众才能拆开，要想招标公司暗中帮助我们，是要花费的，因为他们承担很大的风险。还有，对联合起来串标和围标的，发现这种情况，也是需要洒一点出去的。围标，那好说，我们掌握证据后，直接向政府反应。”钱老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张晓陆听后，感觉到这个行业的“水”，也这么深。他对钱老板说：“费用好说，拿出就是。项目前期肯定是有些开销的，等项目真正起动了，统一纳入成本计算。”
“钱老板，这事你们精，还是由你们牵头。”吴春山跟在张晓陆的后面，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钱老板说：“那行。这样好不好，我们三家公司每家派一个人出来，驻进齐县，专门做这事。”
张晓陆说：“可以。正好我家县城有一套房子闲着，家具齐全，进去就可以住。既安全，又可以省去一些费用。”
“这样就更好了。”吴春山笑了起来。
“这个可以这么定，但谁个负责牵头呢？”钱老板偏着头，问张晓陆。
“当然由你们这边牵头负责，因为你们的人员熟悉这方面操作的套路。”张晓陆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同意。”吴春山也表了态度。
“既然大家同意，那就这样定。我公司派出的人员是深圳公司一位副经理，你们呢？”钱老板把自已公司派出的人员说了出来。
“我公司叫田秘书去。”张晓陆说话时，用手指了指在一旁记录的田菲菲。叫田菲菲去，他是有目的。来日方长，项目运作起来后，他想叫田菲菲长期在那里干了。
“我叫我们公司信息部经理去，他对相关法律非常熟悉。”吴春山也说出了自己的人员。
“田秘书去，很好。齐县她是第二次去，那里的官员她相对熟悉，必要时，她可以去找政府的官员，是我们的‘外交大臣’。”钱老板说到这里，又对田菲菲笑了笑，说：“田秘书，那就拜托你了。”
“钱老板，我一定会尽力的。”田菲菲知道张晓陆叫她去的真正目的，因为上次张晓陆曾对她说过，叫她去担任副总。
张晓陆叫田菲菲去齐县，吴春山听后，觉得奇怪，心想：这个张晓陆，怎么把自己的秘书也派去了呢？
“这次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也去一下，以便安排三位同志的生话。安排好后，我就回深圳。”张晓陆说到这里，用商量的口气问钱老板：“钱老板，这样行吗？”
“还是张总考虑得周到。那就辛苦你了！”钱老板赞同了张晓陆的安排。
事情就这么定了。
20
齐县政府收到香港大钱实业的信函后，高洁副县长就给规划局打电话，询问规划的情况，什么时候能把规划图弄出来。因为政府这边，韩亮县长把这件事完全交给高洁副县长去负责处理，一个常务副县长，又是分管财经工作的副县长，去亲自抓这项工作，政府重视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规划局局长接到高副县长的电话后，回答说：“还要几天。”
这个回答，把高洁说火了。当初规划局答应是十天就能拿出规划图，如今十八天过去了，回答还是要几天。高洁火气非常重地说：“明天上午我要看到规划图，否则，你们就别想财政这个月拨钱了！”
对方听到副县长这样说话，觉得事态的严重，立即回答说：“是，我们保证明天上午上班时，将规划图送到你办公室。”
高洁副县长还是没有好口气地回了一句：“你们看着办！”
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高洁在心里怒道：真是一头骆驼，驼重不驼轻。时间超过八天，还没有弄出来，非要人发脾气才行！
就在这时，韩亮来到了高洁的办公室。问道：“规划图还没有出来？洪书记刚才打电话还问我呢！”
高洁涚：“规划局说还要过几天，我发了火，说明天上午没有送来，这个月财政就不拨钱了，他们才答应明天上午上班一定送来。”
韩亮笑着说：“对，对他们要来点硬的。拖拖拉拉，哪像办事的！”
城建局和规划局原来是一家。规划局是城建局分管的下属副局级单位，但一个月前分开了，现在也是一个正局级单位，再不归城建局管了。也像城建局一样，归政府直接管理。这次规划局没有按时交出规划图，是由于刚分开，各项工作没有理顺造成的。
“规划图拿出后，你对国投公司说，叫他们立即叫招标公司挂网招标，法律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要再出什么屁漏。”韩亮又对高洁交代着。
“要不要告诉招标公司县里的意头？”高洁问韩亮，显然，他怕在招标中出了意外。
韩亮说：“招标公司你就不要说了，但你可以告诉国投公司，招标公司是中介机构，国投则是政府自己的公司，让国投公司去操作就行。”
“明白了。哦，香港大钱实业上午又来函了，这两天他们会来人的。”
“来后，由你出面，我们再招待一餐，你可以把国投公司和招标公司的负责人叫来陪同。这样，他们就会明白政府的意思了，但你千万不要在招标公司面前透露什么。”
“知道。”
“还有，老太太的死处理结果出来了。经请示上级，给城管执法大队法人给予严重警告处分。你去给处分当事人做一下工作，说没有办法，舆论太厉害了，加上美国这家报纸缺德，我们不能不对外有一个说法和交代。”
“好的。”
“这次幸好调查组说了公证话，再加上城管那个拍摄像的，把整个过程全部拍下来了，要不，取证就难了。那样，我们这顶乌纱帽会不会择掉，还很难说呢！”
“那户人家围建的房子呢？”
“拆！但从人道上讲，叫民政部门去想办法给一点安葬费补贴。”
“这样处理比较好。既表达了我们政府拆突击围建的决心，同时也体现了我们政府的人道。”
“只能这样了。项目的事，你抓紧一点，大钱实业中标后，政府还要和他们签一份正式合同。接着，就是坼迁。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少不了扯皮拉勾。你和办公室一起，弄一个拆迁的方案出来。这次拆迁，我和洪书记商量好了，采取各科局包干分户做工作的办法。那一块有九十六户居民，你按照各科局的大小和经济条件好坏，具体把这九十六户分下去，让各科局去做拆迁户的工作。方案拿出后，洪书记说在常委会上通过一下，就开始行动了。县常委会已经把这个工程作为县里的重点工程，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县委那边由夏副书记牵头，政府这边由你牵头。一个管组织的，一个管财经的，可见县里的重视程度了。上午我还有一会议要参加。”韩亮看了一下手表，说：“只剩十几分钟，我去了。”说完，韩亮就走了。
韩亮县长走了之后，高洁就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筒，他要给国投公司负责人打电话，把项目地块招标一事对国投公司交代一下。
电话一拨就通了，高洁对着话筒说：“董总，我是高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项工作跟你交代一下。”
“高副县长，好的，我马上就到。”电话那头回答得很快。
这个被高洁称为“董总”的人，名叫董忠，是县国投公司的总经理。他原来在县开发区任副主任，开发区属副县长的单位，因此，他这副主任，实际是正科级，前不久才调到国投公司任总经理，表面上看是平调，实际上是升了一点。尽管县国投公司是一个正科级单位，董忠在开发区也是一个正科级，但他上面还有一个副县级的主任，而在国投公司里就不同了，他是一把手，是说话能算数的法人。很多人不知道县国投公司是做什么的，说得通俗一句，就是盘活全县国有资产。这个职位的权是很大的，你想想看，全县有多少国有资产？而这些资产，要归国投公司盘活。有人说，县国投公司就是县第二个财政局。
一会儿，董忠就到了。
高洁说话没有过场，见董忠来后就直接说：“电影院那块开发地皮，明天上午规划图就出来了，你叫招标公司立即挂网招标，越快越好。”
“那块不是说给香港大钱实业他们吗？”
“法律程序还是要走的，你明白县里的意头就行。”
“好，我等会就去招标公司。”
“但在招标公司那里说话要注意，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明，他们是中介机构，你们是代表我们政府的公司。”
“明白。”
“那你去吧！”
“好的。”董忠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规划局局长真的把项目规划图送来了，并一个劲地向高洁副县长解释：规划图迟出来，是由于刚分开，各项工作没有理顺造成的，请政府谅解。
高洁没有理睬规划局长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把图放在这里，韩县长签字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的。”知趣的规划局长说完，就退出了高洁的办公室。
就在这时，政府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拿着一份信函进来了。
工作人员说：“高副县长，香港大钱实业发函来了，下午两点钟，他们一行四人到达我县。”
“是乘高铁，还是……”高洁问道。
“是坐‘京九’线的火车。”
“哦，那就不用接了。”
“京九”是北京至香港九龙的铁路线路。京九线，在齐县设有火车站，这火车站离县政府只有三站路，用不着去接。
“你叫主任晚上在香丽拉酒店安排一桌饭。”高洁接着对送函的工作人员交代道。
“好的。还有没有其它的交代？”工作人员问道。
“你叫主任给国投公司和招标公司两个法人打一个电话，晚上叫他们来陪客人吃饭。”
“好的。”工作人员说着就退了下去。
高洁铺开规划图，正准备细看一下，办公室的门又有人敲了。
“进来。”
进来的是教育局的局长，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又来要钱，是吧？”高洁放下手中的规划图，微笑地对教育局长说。
“找管钱的县长，自然是要钱的。”
从这说话的口气中，可以说这位教育局长同高洁的关系不一般。说着，就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高洁。同时，教育局长看见了高洁办公桌上的规划图，笑道：“是电影院那一块？”
“不搞那一块，哪来的钱给你们呢？”
“县长说的也是。”
高洁看了一下报告，说：“你只提增加人数，但退休人员你怎么不减去呢？难道退休人员的工资也是你们发的？”
“县长大人怎么把帐算得这么细呢？”
“你们这些局长是不知道当大家的难呵！全县财政一年的收入是多少你知道吗？”
教育局长说不知道。
“那每年给你们局的经费你应该知道吧？不怕你说出去笑话政府，每年县财政收入的总额只够划拨你们局的经费了。”
“县长是不是把话说得太严重了。”
“如果我的话你不信，你可以去问财政局长，看是不是这种情况？”
“哪其他行政人员工资哪里来？”
“这个我不和你说了，报告放到我这里。我会叫财政局去核实一下，把退休人员给你减下来，其他的会想办法给你们补上。”
教育局长笑了：“怎么遇上这么一个精打细算的县长呢？”
“遇上你这帮老狐狸，不精打细算行吗？”
“行，县长大人你忙，我走了。”
“不留你吃饭了。”
教育局长走后，高洁继续看审规划图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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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吴先和，男，中共党员，本科学历，从事过教师、记者、编辑、行政等工作，现已退休。著有长篇小说《围城外的情人》，散文集有《秋思》《领悟人生》《微博花开》，纪实文学集《捡来的富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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