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 | 第三篇钓鱼城074
之七十四：飞舄楼
王坚继续引荐刘三娘：“这位、这位是鲜于兄弟的好、好朋友，刘三娘。”
“我是刘子聪的女儿。”刘三娘见王坚磕磕巴巴，主动把身份表明。果然，护国门的军士，上到冉璞、张君玉，下到旁边的下级军士，全部都惊讶不已。
“三娘已经弃暗投明，与她父亲一刀两断……”鲜于刘光立即对冉璞说。
突然一个比冷谦还小的孩子，跑到了王坚面前：“哥哥！”
王坚一把将小孩抱起，转了一个圈，然后对鲜于刘光说：“这是我的弟弟，王立。”然后把王立放下。王立看着冷谦，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冷谦也好奇地看着王立。
（笔者：王坚在金牛道上告知弟弟已经婚配，张将军没有子嗣，是小说谬误，原文本已经修改，见谅。）
冉璞和王坚正要拉着鲜于刘光进入护国门，这时候，护国门下突然走出了几个道士——四个道士抬着两根竹竿，竹竿上搁着一把椅子，椅子上躺着一个老道。
鲜于刘光知道，这个老道，就是在通天殿上与自己师父黄裳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城派安世通。
抬着安世通的四个道士，年龄大小不一，稳稳地把滑竿竹椅放在了鲜于刘光面前。然后同时向鲜于刘光拱手，十分敬重。
鲜于刘光立即跪在安世通的身边，仔细看着这个已经老到了不能起身的青城山道长。
安世通也看着鲜于刘光，眼睛浑浊，嘴里说：“终于等到鲜于先生了，腿脚不方便，不能起身给你行礼，望诡道门人莫见怪。”
鲜于刘光本来看着安世通这个老道，已经老朽到随时就会仙去，可是听他说话吐词清晰，脑筋是灵光的，心里顿时就安下心来。
护国门下的所有军士，都对安世通十分尊敬，现在看到安道长对鲜于刘光这个身材虽然魁梧，但是脸上稚气未尽的少年青眼有加，都难免多看了鲜于刘光一眼。暗中都在打量，想看看这个少年除了身材比冉璞父子更加高大之外，身上还有什么奇特之处。
鲜于刘光看着安世通，心里没来由地想到，自己的师父一生未见，却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到了钓鱼城。而这个安道长，是见过自己师父一面的人，心中顿时有了亲近感。
安世通见了鲜于刘光的眼神，微微点头说：“时间充裕得很，我慢慢跟你说。”
冉璞走到了安世通身边，对众将士说：“今日是王坚将军履新的第一日，我们得在衙署把将印交于将军。”
“对，”张珏说：“这是今日的头等大事，可不能怠慢。”
于是在将士的簇拥之下，王坚随着冉璞顺着护国门下的台阶，一步步走向山顶。鲜于刘光和安世通等人并不是武职，紧紧跟随在冉守孝和张珏的后面。
而冷谦和王立两个孩子，已经交谈得十分热切。毕竟小孩心性，两人在争执是泥弹球入坑容易，还是石弹球入坑容易。
一行人到了山顶的校场，密密麻麻站立了几千名士兵。鲜于刘光暗自水分计算，片刻数明白有三千八百人，加上在钓鱼城轮值的士兵，应有总共有四千多名士兵。
士兵们看见王坚到来，都发出了欢呼声，可见这些士兵都是王坚的旧识，他们感念王家在钓鱼城的世代经营，对王坚非常尊敬。
路过校场之后，一行人走到了朝北的一个山坳处，这里就是合州的兴戎司帅府，也就是钓鱼城的衙署所在。
在衙署内，张珏、冉守孝等将士都站立在两边，冉璞亲自拿出了将印，宣读临安朝廷的官文，授命王坚为知合州及钓鱼城城防主将。
王坚跪下领命，换上了主将铠甲，接过将印。
授印的仪式虽然简单，但每个环节也并未缺失。结束之后，众人又去往飞舄楼，飞舄楼已经摆设好了流水宴席。
在飞舄楼下，最正中的座席上，王坚和冉璞相互推辞了良久，最终还是冉璞坐了正席位置。王坚坐在了冉璞的左侧，安道长的竹椅放在冉璞右侧。王坚的身边又坐了张珏，鲜于刘光被邀请到安道长身边，冷谦和刘三娘也不客气地依次坐下。
冉守孝和张珏坐在一起，几杯下肚，就忍不住相互挤兑，跑到校场比试去了，也带走了一干将士。
冷谦一个小孩子，在酒席上拘谨，不一会儿也跑去跟王立玩耍。
王坚不停举杯，与在座的各位将士痛饮。大家都知道，大敌临近，这可能是在钓鱼城最后一次这般的酣畅纵饮了。
冉璞年长，喝的并不多，只是有军士过来敬酒，浅酌一口。安道长和鲜于刘光之间有无数的话要说，安道长等了百年也就罢了，鲜于刘光却心如火焚，想尽快结束酒局，与安道长详谈。
众人正喝着，一个女子呼喝着进入了飞舄楼，冉璞看了，脸色沉下来。女子一手拽着冉守孝，一手拽着张珏，走到冉璞面前，作揖请安说：“父亲，他们闹得厉害，你倒是管也不管？”
鲜于刘光这才明白，这个女子是冉守孝的夫人。
冉璞摇头说：“现在轮不到我管了，钓鱼城上下所有军务，皆由王将军定夺。”
众人看见冉守孝和张珏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并且脸上都有伤痕，可见刚才一定是动起手来，收不住，伤了和气。冉夫人实在是看不过，把他们揪到这里，让冉璞责罚。
王坚站立起来，对着冉夫人身边的军士问：“他们两人私斗，是谁赢了？”
“禀告王将军，”一个军士跪下，大声说，“两位将军，他们谁都没赢，都输给了冉夫人。”
王坚哈哈大笑，对着冉夫人敬了一杯，冉夫人也是豪杰女子，端起酒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坚对冉夫人说：“嫂子赢了，你说如何处理这二人？”
冉夫人毫不为难，大声说：“军棍伺候。下次再犯，斩首在军前。”
王坚听了，大喝一声：“说得好！”号令亲兵，把军棍交与冉夫人。然后把手中酒碗饮尽，摔下酒碗对着飞舄楼的众将士说：“蒙古军队压境，从今日起，我们生死与共，若有人私下殴斗，无论将军还是士卒，首犯十军棍，再犯斩首！”
冉夫人拿了军棍，早有亲兵把冉守孝和张珏摁倒，冉夫人毫不手软，先狠狠打了丈夫十军棍，然后看着张珏说：“今日先放过你，下次一并计算。”
张珏和冉守孝酒醒了大半，看见王坚威严，不再是往常兄弟的亲善模样，都点头，沉默不语。
酒席这么闹了一下，王坚走到了军士中间，开始一个一个地对饮。王坚好酒，本就是一日不可无酒，可现在鲜于刘光才知道，原来是海量。
安世通却似乎两耳不闻，只是闭目养神。鲜于刘光多次想提前离席，可是碍于刚刚到了钓鱼城，无法拒绝前来敬酒士兵的好意。鲜于刘光的酒量不比王坚，十几杯酒下去，脑袋开始眩晕。
这时候冉璞的脸转向了鲜于刘光，轻声问：“鲜于先生，这位刘姑娘，是什么机缘，才离开刘子聪与你一道来了蜀地。”
刘三娘听了，脸色煞白，倔强地说：“如果老将军以为我是刘子聪派来的细作，大可现在就把我斩首。”
鲜于刘光连忙摆手：“三娘虽然是刘子聪的女儿，但是她母亲因刘子聪而死，父女之情早已经荡然无存。三娘在世间无依无靠，只能跟随着我离开上都，无处可去，一并来了蜀地。”
冉璞不说话，眼睛看向了安世通，安世通的眼睛也已经睁开，叹了口气。
鲜于刘光心中疑惑，再看王坚，王坚和冉守孝、张珏走到了一起喝酒，但是三人都偷眼看向了这边。
鲜于刘光立即醒悟，王坚这是故意避开，难道是有什么尴尬的事由，让他不便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