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洁 | 静静的小河（一）【长篇连载】
写在前面的话：本小说纯属虚构，只是为表达对一个时代的纪念，用第一人称手法表达对一个时代人的美好青春的怀念，请勿对号入座。
静静的小河
有人把人生从童年、青年、中年到老年的四个阶段，比喻为一年的四季。我觉得这实在是十分恰当精妙的譬喻。虽然这几个阶段的时间并没有十分准确的界限，比如没有谁能精确地说出哪一个人已经从童年过渡到了青年——因为也许有人少年老成，有人稚气难脱，于是就有了“青少年”的概念。然而这也正吻合了四季交替给人的感受：有时日历上“夏至”已过，人们甚至觉得春天的气息还更浓些，于是人们会说，这是“春末夏初”。
我上高中时的年龄，对于许多同龄人来说，可能已经进入了青年时期，而我却总觉得对“过家家”的游戏还颇有几分留恋。那是九十年代中期的农村，像我这样大人一样高的女孩在高中上学，是十里八乡的农家人褒贬不一的热门话题。父母为了让我能上高中，顶着来自亲朋好友的各方面的压力，还有家庭贫困的压力，但我最终还是顺利地踏上了高中的“征程”。虽然当时连自己都不明白上不上学与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两样，只是从来也没有想过如果不上学，还要去干什么。
小时候跟她们一样满村里疯玩，下河摸过鱼，田埂上放过牛；和大人在一望无际的水田里插过秧。直到七八岁了，才和伙伴们一起背着用各色布片拼成的书包去上学。然后看着身边上学的女孩子一个一个地退学，男孩子也一个个地少下去；然后听到那些女孩快要嫁人的消息；听到男孩快要抱上孩子的消息，自己也就上了高中了。
面对高中的学习，我其实很茫然。我是一个单纯得有点简单的女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上高中并不是一个人学习生涯的终点，高中的目标是大学。我象一只快乐又轻松的小鸟，在校园狭小的空间里飞来飞去，就这样过完了高一。
进入高二的那一年秋季，学校要对我们进行文理科分班。我豪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对于我来说，在文学、诗歌或历史故事中徜徉远比迷失在无数个莫名其妙的理化公式里要轻松自在地多。更何况，高二文科班的班主任是全校知名的“雅士”。
说班主任是位“雅士”，在我看来的确是名符其实：方正的面孔，浓眉、大眼，架着一副方形大眼镜；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举止言谈温文尔雅。总之，他的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怎么能不“雅”呢！
他给我们上的第一个班会课，就饶有趣味。那是分班后的第一个星期六的周会课，班主任提着一个已经破旧的录音机，踱着方步缓缓走进教室。
“同学们，”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用右手扶了扶眼镜，然后亲切地扫视一遍他的四十九个“新兵”，“今天这节班会，我们要民主选举一个新的班委，这也是常规嘛！有好的班委，才会有良好的班风，也会是好成绩的保障。”
他又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们中的大部分同学来自不同的班级，也有一小部分以前就是同班同学。我希望大家能根据以前的或多或少的接触，认真地选出你们认为合格的班委。每个人写五个名字交上来，我们根据投票的得数决定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等职务的人选。当然了，这些职务和人选我们会在大家以后的表现中有所调整。”
说完，他又笑了一下，把手一扬：“开始吧！不过补充一句，可要对班级负责哦！”
然后，他很麻利地把录音机的插头插进黑板右侧墙上的插座，放起了音乐，自己悠闲地坐下来闭目养神。
我听过这乐曲，是《高山流水》。在九十年代中期的我的高二生活的开始，在轻快委婉的乐声中选班委，我想，我的高中生活从此也许更加值得期待，这是一个浪漫而美好的开始。
班主任说得没错。这四十九个人虽然刚成为一个集体，在此之前大部分都是彼此熟悉的。因为整个学校就只有六个班，每个级段只有两个班，每个班又只有四五十个学生。校园又小的可怜，哪个班里有人跺一脚地板，全校的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在清新美妙的乐声中，我不时抬头环顾我的这个新的班集体。这里有我的那么几个无所不谈的死党，还自称什么“三朵金花”、“五大金刚”。此刻，他们竟也都显得颇为认真，再看看讲桌旁的那位悠然自得的班主任，真觉得打心底对这个班级有一种热爱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这股“热爱的冲动”吧；也许是因为我的那些“死党”的偏私吧；也许是因为我在这个狭小的校园空间里飞得太过频繁了吧。反正，我在这次选举中，竟以四十八票的除我以外的满票荣居班长之职！说实话，我的虚荣心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要当班长）。但同时，我又偷偷从同桌那里借来小镜，匆匆瞥了两眼镜中的那个一头短发、长着调皮的娃娃脸，一副假小子模样的女生，然后很不以为然地悄声问她：
“我长得像班长吗？”
“像啊！天生就是班长的样啊！”唉，看来用现在的时髦的话讲，她那时有可能有点是我的“粉丝”。
更何况她又加了一句：“你本来就是咱校的名人嘛！你不当，谁敢当啊！”
原来，我是“名人”啊！我以为那只是个“人名”呢！
真是骄傲死、自豪死、感动死、不知所措死我了！
事实上，当不当班长，又有什么不同呢？在那个淳朴的年代里，我所在的这所只有几排平房做教室的普通农村高中里的农家孩子们几乎都有着相同的生活经历和经济条件，没有贫富的悬殊，没有身份的概念。这些足以使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像兄弟姐妹一样生活和学习在一起，就像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大家庭。班长是这个家庭里的一个普通的成员，就是这样。
明天继续……
作者简介
郭洁，原名郭琼瑛，河南省固始县一线语文教师，固始作家协会会员。曾以“幽幽兰香”为网名作长篇小说《幸福筹码》投于“天涯社区”，后因有意刊印撤回并改编； 在各网络媒体或当地刊物发表散文、小说、诗歌各种体裁的作品数十篇。 作者自评:多闲愁，喜以文字抒怀；好丘山，乐古韵，常恨才疏学浅。 座右有铭，以文见风骨；平生所愿，平凡而不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