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才:橘红橘绿(二十六)传来恢复高考的好消息

橘红橘绿(二十六)传来恢复高考的好消息

在我们正忙着搞那些漫画的时候,传来了要恢复高考的好消息。这是邓小平复出后,对文革中被革掉的高考制度的平反。知青们知道后无不欢欣鼓舞,大家摩拳擦掌,开始准备迎接高考。

从1966年文革初宣布停止高考到这时,高考制度被取消了整整十年。70年代初,大学恢复招生,但无须考试,而是在工农兵中从下往上层层推荐,叫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基层工农兵上大学,初期还比较规范,通过群众的评议推荐、各级党政组织审查同意,的确把一些优秀青年送进了高等学府接受高等教育。可到后来,游戏规则被破坏,群众评议推荐徒有形式,实际上由当权者说了算,评议推荐审查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猫腻,如拉关系、走后门、塞包袱等,社会风气由此开始败坏,一直延续到现在。因此,很多有才华的知青面对每年少得可怜的推荐上大学的指标,由于没有能力去活动,只能眼望大学门而独自垂泪。有少数知青为了能被“推荐”读大学,为了能离开农村,把青春、尊严都赌进去了,作了时代的牺牲品。

我知道的就有这么一件事。

公社下属有一个大队,有位退伍军人,因在部队入了党,退伍回乡不久就担任了大队党支部书记。但由于种种原因,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安家。在农村,一般像他这年龄的,孩子都七八岁了。他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些着急了。一次下队了解知青插队情况时,他对那个队的一位女知青产生了好感。

那位女知青据说是“老三届”的,读书时成绩相当不错。由于家庭出身不好,虽然她在农村没放松学习,在工作中也努力表现好,但始终没有被推荐上大学或进城工作。就这样一晃就快十年了,年龄已二十六七岁,没有谈对象,也不敢谈对象。

那大队书记知道她的处境后,开始利用工作机会去接近她,以各种工作名义隔三岔五往那队上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书记到生产队的用意是在那位女知青身上,队上的人就想尽办法给他们创造条件。那女知青察觉后,开始没理会。时间一久,经旁人点拨,她醒悟过来,意识到靠自己劳动表现好是无法回城的,利用这个痴情的大队书记也许是个办法。于是,她答应大队书记,可先以朋友关系进行交往,但条件是要推荐她上大学或回城工作。

推荐上大学和进城工作的指标只要下到大队,究竟给谁,自然由大队书记说了算。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俩人开始了不是一般朋友的交往。由于俩人交往的目的不同,由此带来的后果就复杂了。

那男的想,她人长得不错,是自己心仪的,但出身不好是她的致命弱点,也是推荐不上去的最好理由,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读书进城工作什么的都是空了吹。而那女知青则想,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能离开农村,即使自己做出一些牺牲也值得。俩人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公开交往起来。

那大队书记利用工作之便,把那女知青扎根十年并立志在农村安家一辈子作为先进事例,向上级报告。公社也就把那女知青作为扎根农村的先进典型,在全公社知青中进行宣传表彰,安排她在大小会上作报告、谈体会,号召全体知青向她学习。听了她的事迹报告,不知内情的知青议论纷纷。有的认为那是做样子的,有的认为她是傻瓜,更多的则认为她有觉悟,难得。

时间一久,那女知青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了。时不时有知青被推荐上大学、被推荐到城里工作的消息传来,可就是没有她的份。她有些着急了,就去找那大队书记。可那大队书记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推荐她离开农村上,而是开始着手结婚的事。那大队书记把真正的目的告诉了她,说之所以没有推荐她,是因为他确实喜欢她,不想让她离开,而要和她结婚。还说他正在接受公社的考察,说不定会调到公社去工作,到那时,可以在公社给她安排个工作。

那女知青一听可不干了,她不要做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婆娘,而是想尽快离开农村回到城里去。对于大队书记违背她的意愿的想法和做法坚决不同意,并提出断绝朋友关系,更不用说结婚了。

这下可急坏了那大队书记,好不容易就快到手的鸭子,眼看要飞了,他能轻易放弃吗?情急之下失去理智,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把那女知青给强暴了。

事情发生后,那大队书记很快就被以“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等罪名判了刑。而那女知青由于长年待在农村,性格内向的她变得更加郁郁寡欢,再遇上此事,面对流言蜚语,精神一下就垮了,每天以泪洗面,变得疯疯颠颠的了。

队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好派专人照顾,生怕再发生个三长两短的事,那就更不好交代了。而且大队和生产队极力推荐,没过多久,她就作为病残知青被安排回城工作,结束了十年的知青生活。她因祸得福,结果令人满意,但过程却令人痛苦、令人悲哀和发人深思。

这样的结果,公社领导也起了关键的作用。毕竟自己的下属出了这么大的事,当领导的脸上自然觉得无光,搞不好还会脱不了干系、保不了官位。因此,严肃处理肇事者和妥善安置受害人,是明智的。在那个年代,平息和安抚知青们群情激愤的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从那以后,听说那些有贼心贼胆的人再也不敢玩弄知青特别是女知青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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