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瑜:阿疯画中的女人

丽江程宝庄园

阿疯画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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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疯画中的女人》

李秀瑜/文

唐良峰 荣小鹏/图

《阿疯野展》,引许多朋友上山,观者赞扬的、沉默的都有。阿疯心头明白,赞扬的不乏虚假、沉默的也不一定就是反对。大家共同点在于肯定了森林画展的新颖。总之,阿疯和他的不结盟伙伴们愉快了几天,得意地说:不上国展、不为庆祝、不搞评选、不设奖级,没有任何压力。犹如有歌唱到:“我的青春我作主……”。

愉快的心情不常有,平淡总是时时相随。习惯性的想画画,却灵感耗尽,不知道画啥子?

一日,阿疯驾驶他那辆陈旧的宝马车,前往樵坪赶场。场外停车后,步行上街。

樵坪豆花馆门前,阿疯见老板俩口子正在推豆浆,磨盘上有结奏地男推女添,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旁边。阿疯上前与老板打招呼,展个言子:耶,俩口子推磨——齐心协力,忙晌午呀?

老板娘热情应道:对头,不齐心协力未必三心二意?画家,等会儿吃石磨豆花儿哈。我家姐儿回婆家了,她说你来了要好生招待你!你是画家,是文化人。进屋去,我给你泡茶。

阿疯没有进屋,却坐上了三轮摩托车驾驶位,双手握住手柄说:老板娘,你晓不晓得这三轮车有几个名字?

老板娘:三轮车就是三个轮子的车噻,还能有几个名字!

阿疯用手上推了鼻梁上有点下坠的眼镜说:不!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这三轮车也有四个叫法,湖北武汉喊三轮车为“麻木”;内蒙一带称三轮为“蓝鸟”;成都人喊“趴耳朵”,咱重庆人又喊“跛跛车”。

老板娘说:吔,一个破三轮还有这么多讲究呀?

阿疯对老板娘说:把车钥匙拿我,场上去兜一圈。

阿疯接过钥匙发动三轮摩托车,“吐吐”地在场上慢行打望,没有赢来任何人关注,心头有些不爽。

阿疯回到豆花馆停好三轮车,进店准备消晌午,店铺里已坐满客人,老板特意给他留有位置。

画家,吃饭呀?认识他的人一一给他打招呼。阿疯回应:是噻,不吃饭当神仙嗦?

老板娘把豆花、烧白摆上桌来,阿疯并不急于下筷,环顾四周,还希望有人来捏他的腰眼喊一声:背时的。又一想,刚才老板娘已经侧面地告诉他了,张寡妇已回木洞婆家,心里难免有一丝莫明其妙的失落。

画家,你们都是开豪车的人,还开得来我们农民的三轮车呀?真是了不起。同桌的樵坪山人王老七,桌上一碗豆花二两酒。他的赞扬便打开了阿疯的话匣。

老七,你晓得不晓得这三轮车有几个名字?

王老七整一口单碗说:唉呀,你们城里人喊“跛跛车”噻,有点踏削人,哪个不晓得嘛!

阿疯有了听众,便故弄玄虚地问:还有呢?

王老七红着酒精冲胀的脸,木起。

看着无法答题的王老七,阿疯有些得意,说:在武汉,三岁娃儿都晓得管三轮车叫“麻木”。如有急事,公交车久等不来,的士不载,喊声“麻木”!旁边停起众多的三轮,人车冲上前来:老板,到哪里?5块钱起步,一个红灯加1块钱。

王老七:啥子“麻木”哟?没听到说过,酒麻木差不多。

阿疯高兴地说:你说对了,武汉人就是因为像你这种酒鬼,酒醉后左脚靠右脚,走路像企鹅。二麻麻的坐上三轮车,人晃车抖,麻木至极。所以,就把正三轮摩托车叫“麻木”,久而儿久之,“麻木”就成了三轮出租车的代名词。

王老七听得入神,一口干了单碗中的余酒,喊声:老板娘!再给我勾二两,今天我到要看一下画家还说得出来几个名字。

老板娘一边给王老七盛酒一边说:老七,少喝点,回家还要爬坡上坎的,二麻麻的摔下坎,把脚杆整断了下半辈子硬是要去开“跛跛车”嗦。

阿疯接话头:对头;对头,这“跛跛车”的来历就是腿脚残疾人的带步车。残联发证,交警批照。本来不能用来跑出租挣钱的,可脚杆残废,跑不赢小偷,没有营生手断,一家老小要吃饭,也只有靠这三轮跑出租挣钱噻。

王老七喝一口酒说:我看到渔洞、南坪开“跛跛车”的人没有一个是跛子,全是四肢健全的人。

阿疯说:跛子又不是傻子,正规的“跛跛车”是有牌照的,不是随便哪个人办得到的,聪明的跛子把三轮车出租给脚杆硬的人开,各人在屋头翘起二郎腿,当起了老板,既不劳心又不劳力,每天坐收50元板板钱(份子钱),那点不安逸嘛?真正的跛子开车,脚杆短一截,踩不住刹车,你娃敢坐呀?

老板娘也听得入神,一边照顾客人一边插嘴:画家,你刚才说成都人喊“跛跛车”是“趴耳朵”是啷个的吔?

阿疯兴致更高:“趴耳朵”,原来指人,指家中一切听从老婆的男人,老公做错事,老婆揪耳朵。后来,成都男人在自行车后轮旁安装一带轮子的坐椅,发明了边三轮,也就是加了“耳朵”,让自己漂亮的老婆坐在“耳朵”上更加巴适。老婆乘坐时常常拖着声音轻慢地喝道:开慢点嘛,背时的,想把老娘抖死了你好去找小三唛?再后来,成都人凡是见到三个轮子的车,无论是自行车还是三轮摩托车,一律喊“趴耳朵”。有一回,我与一个外号叫“趴耳朵”的同事出差成都,听见成都人喊“趴耳朵”,他看我笑,也说:耶,老子成都的熟人还多耶,满街的人都在喊我“趴耳朵”。

老板娘听得满心欢喜,高兴地说道:当“趴耳朵”比当跛跛好哟,女人嘛是拿男人哄的,哄不好,揪几下耳朵也是正常的噻。我就不信,画家在家里没有被老婆揪过耳朵。

阿疯听出这有点试探性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老子在家里被老婆揪耳朵,在外面遭张寡妇捏腰杆,女人呀,女人!真的太可爱了。

阿疯兴高采烈地回到疯庄的画室,摆开几个画架,哼着当年的“黄色”歌曲《红莓花儿开》,潇洒自如地挥刷颜色,一连画了几张女人肖像。

然后,对一直伴随在身边的狗说:花脑壳,你看哪幅是张寡妇?那狗冲着一幅色彩热烈的画像摇头摆尾地:汪汪……

阿疯摸着狗头:你娃真的比人懂!

(注:李秀瑜/文,唐良峰、荣小鹏/图。部分摄影为网络下载,向原作者藏家致谢,如有不妥,告之即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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