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椿荣 || 哭喊着来，安详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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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着来，安详地去
作者 | 马椿荣（陕西洛南）
出生，就意味着死亡。你谈也好，不谈也罢，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植物、自然界的各种生物，每过一天，都在向自己的坟墓走近一步。
我们无从选择出生，所以生都是伴着哭声、合着不情愿来的。也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前世，有没有前世或者来生，所以每每小孩子问起从哪里来的时候，大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河里捞上来的，大概也因河水常年奔流不息，源头却很神秘的缘故。
中国人习惯说命运，命大概就是不能选择的出身。生在帝王之高堂和生在寒窑之旷野定然是不同的，官二代和富二代娘胎里就注定了荣华富贵，贫贱之家也注定了须得捉襟见肘。而运就是后天的努力加机遇了，所以寒门弟子发奋读书，期望改变自己的命，而一些势力女孩更是想方设法嫁入豪门，企图灰姑娘逆袭，一朝翻身，一生无忧。
命分贵贱。过去生的容易、养的容易、死的也容易。全国尚未实行计划生育，自然怀胎，正常劳作，普通粗茶淡饭，妇女们大多即将临盆仍在田间地头耕种，觉察腹疼已挪不动步子，孩子落在地头、灶间甚至厕所都不稀奇，常常有孩子小名叫捡捡、田生、井生。
一溜串生下来，泥里土里滚爬着长大，命如草芥，病的轻了大人仍旧忙活，并不理会，病的重了找来赤脚医生屁股上打几针，就此活了算命大，活不了几块泡桐树木板做成个匣子屋后埋了就是。过不了几年人们就都淡忘了，只有父母提及伤心。
农村人是没有钱做体检的，大多数人一辈子没进过医院，甚至没打过针。在穷苦年代，日日劳作，有个头疼脑热的拽些草药，弄些单方喝了。待实在走不动了，吃不下了，去地段医院拍个片子，大多都是癌症晚期。自然是无钱医治的，在家拖上一月俩月，吃点平时舍不得吃的细粮，某一天就撒手人寰了。
如今是生的不易、养的不易，死也不易。且不说自怀孕至分娩无数次体检，各种食补药补，像大熊猫一样被呵护，单说一个孩子的从婴儿胎教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各种补课，各种转学，各种唯成绩至上，一家六七个人围着一个小皇帝转，不培养成天才誓不罢休的毅力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而这些珍珠一样的孩子们，有的却把生命看的很轻。几道题未做，老师教训一顿，倏然一跃就把生命轻飘飘的交付了，留下悲痛欲绝的父母亲人和一辈子歉疚如罪人的老师。有的年级轻轻早恋，家长说几句，就离家出走了。“16岁少年殴打母亲”、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横穿马路、醉酒驾驶习以为常，这些事件已不再为公众所陌生。
当然，更多的是死的不易。极少有毫无痛苦自然故去的，也就是“好死”。
俗话说年轻吃苦不算苦，老年吃苦真是苦，又说人一辈子要多积德行善，才能好死。我有个细婆八十三四，满头白发，慈祥和善，晚间坐在椅子上纳凉，自然睡去再没醒来，让我惊叹且羡慕不已，有段日子天天都在思虑如何多做善事，才能如她一样无疾而终。
比活着更可怕的是，有一天我们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去留。
最不堪的是年老体衰，突然一天倒下，被家属们送进医院，花着巨额医药费，浑身被切得七零八落，插满各种管子，躺在病床上，被动接受各种痛苦，听着亲属们为花钱争执，为陪床伺候红脸。在快要断气时候被电击，再苟活，再承受痛苦，直到花光了钱，尝完了未尝的疼，才在医生回天无力的摇头里疲惫离去。
就这样的痛苦也是被有些人羡慕的，有些穷人，身患重病无钱医治，只能在家等死，谈及某个老人被送进医院花了几十万，多活了一两年，满眼都是渴望，叹自己命运悲惨。
现代医学虽然很发达，但仍有未能攻克的难关，比如艾滋病，比如癌症，尤其是中晚期癌症，切除、化疗除了徒增痛苦、花费巨资外，并不能挽救生命，多延长的一两年时间里病人冠以死亡倒计时的诅咒处处禁忌，天天吃药，忍受痛苦，谈何生命质量？
人有各种死法，在我们能选择的时候，看你如何选择。
武警官兵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生命财产，英勇献身，是烈士；
消防官兵冲进火海，舍己救人，是英雄；
普通人路见不平见义勇为，那也是英雄；
有一老者身患绝症，眼看救治无望，择一个时日迎面撞向汽车，为儿女赚得丧葬费，余下身后钱，竟得村人称赞，说“会死”。
有一贪官，收取大量贿赂，侵占国家资产，想方设法转移国外，再将其妻儿移民，在即将被审查之际，一把安眠药自了，竟也有人称道。
我们大多都是凡人，既做不了战场杀敌救人的英雄，也不可能变身贪官，但至少我们可以问心无愧的活着，平静安详的死去。
我们无从选择出生，所以生时哭泣。
但我们可以选择死亡，选择平静的、安详的、有尊严的死去，让走的人平静，活着的人也平静。
该来的来，该走的走，一切顺其自然。
生命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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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椿荣，女，汉族，中共党员，1975年3月生，陕西镇安人，大学文化，现工作于陕西省洛南县委组织部。喜爱文学，作品散见于飞天文学网、榕树下、商洛日报、《守望经典》、《天竺山》杂志及嘉年华时光、一线作家等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