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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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小石头

爹是一个朴实的老农，常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白发斑驳，凸显岁月的磨砺，皱纹堆累，彰显生活的艰辛。爹这一辈子纯粹和土地打交道，风里来雨里去，看星星望月亮，披荆斩棘，硬生生把一个穷家折腾得不愁吃、不愁穿，在古稀之年完成了心中“两不愁”的“艰巨任务”。

爹不信鬼。爹常年在田地劳作，披星戴月，偶有人提起坟地里的鬼怪，他都粲然一笑，随他去吧！我也问过爹，你下地回来那么晚，见到坟地里的鬼了吗？爹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到，鬼虽然没有见到，但是丢过魂，人仿若入定一般，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神秘莫测，弄得我心慌慌，赶紧插门闭户，唯恐鬼怪进入家门。少年的心思是如此敏感！成年之后，回想当初的那一幕，更多的是开心一乐，悠闲的农家日子里，自找的乐趣不外如此，简洁、明了！

爹是党员，我在一堆书籍里看到他的党员证，一顶军帽在头，俊朗的脸庞充满正气，一袭军装衬托得人更年轻潇洒。爹是在部队入的党，农村的娃到了部队，肯吃苦、能忍耐、人勤快，爹很快就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当兵第一年就入党担任班长，一举一动体现了“一个党员一面旗”的作风，所带的班级也多次荣获上级嘉奖，获奖的喜报被生产队敲锣打鼓送到家中，着实光荣。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由于弟兄们多，家里的生活捉襟见肘，奶奶不得已拍电报让他复员回乡务农，多挣一份工分补贴家用。放弃了部队的生活，爹第二年就回乡了，而且把复员分配的工作转让给了四弟，自己从此操起锄头，牢牢地把自己的生活定格在这片乡土之上。

乡村的生活以慢为主，哪怕是上工，乡邻也要听村头的钟声响起，才能慢慢集合在一起，听生产队长一番慷慨陈词，然后按照个人分配的地块劳作。这种出工不出力，劳动不出彩的应付着实让爹着急，特别是在收获季节，分到手的口粮不足以填饱肚子，弄得人人怨声载道，私下议论纷纷，却毫无解决的法子。

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多次跑乡镇，提建议、想点子，为的就是让大家填饱肚子，这大概就是他的“信仰”吧！想法是朴素的，丝毫没有为己谋私利。在村镇的支持下，他担任了村队长，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待分产到户，村集体经济散伙，家家户户分到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东西，村子虽然没有像小岗村那样有名，然而爹在村里的威望也是蛮高的。

土地包产到户极大地激发了老百姓劳作的积极性，爹也不例外，除却吃苦耐劳，肯干踏实之外，他还开了全村第一个小卖店，销售烟酒糖果，方便村民的生活，虽然不赚钱，却是邻里闲暇无事攀谈的一个场所，大家伙说说笑笑，消除掉一天的疲劳。

彼时进货，需要步行上县城，几十里路耗时费力，爹就是这么硬撑着干了几年，待买了自行车之后，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进货半天能打一个来回，下午接着下地，丝毫不耽误农事。

养鸡是随后的事情，家庭养殖规模虽不大，在当地却小有名气，被村委会推荐到乡里参加表彰大会，“致富奔小康”成了爹的目标追求。生活日渐富足之后，爹给村里争取到一笔款项，修了路、通了电，把电话也给拉到了村里，这在当时是乡村致富水平的象征。

随着年龄的增长，爹对村里的事务有些力不从心，着力把担子压给年轻人，然而随着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增多，乡村留守老人的问题日渐凸显，到了花甲之年的他，反倒成了村子里的“年轻人”。

爹拾掇完地的活，会时不时去看看村里的几位叔伯大爷，聊聊天，问问身体，话语不多却有生气，让这个村落继续充满着烟火味，让那些漂泊在外的游子生出一种名曰“乡愁”的牵挂，哪怕是一爿老屋，一堆瓦砾，这也是大家伙们思乡的寄托。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爹守着他的田，种着那片地，看星月斗转，看日出日落，把汗水倾洒到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固守着做人的本分，恪守着乡邻和睦的传统，遵循着心中的信仰——干净、纯粹、低调！

本文作者小石头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小石头，文学爱好者，闲暇之余喜欢码放文字，享受写作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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