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有主见的人

做一个有主见的人     文|花木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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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我对家里两个女人的战争依然清晰如昨。她们是我奶奶和我妈。

我妈一直埋怨我奶奶，当年强行把她从城市赶回农村。奶奶表示强烈的不服。老人家的自卫反击稳准狠：“你自己选的路，怪谁……”两人互不相让，一言不合就开吵。可我妈根本就不是奶奶的对手。每次，她都败兴而归。围观次数多了，我对她俩的陈年旧事也知晓一些。

说句公道话，我妈当年从城市回到农村，并不是奶奶把她扫地出门。奶奶的本意是希望我妈能回农村安家，将来一家人能多个地方落脚。若不想回，就要在城里找工作。我妈听说要在城里找工作，简直吓坏了。于是，毫不犹豫的打包回了农村。然而，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其实，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和城市差别不大，可我妈就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样？纵然再给她一个机会，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许多时候，性格决定命运。

二十六岁，作为一名大龄未婚、目不识丁的农村女青年，我妈心心念念要嫁进城市，摆脱一辈子做农民的命运。所以，当媒人向她介绍我爸，说他在城里有房有工作时，她二话不说就应允了。

我奶奶本来也是个农村姑娘，和爷爷一起生活在农村。爷爷意外去世后，她为了养大两个孩子，自此就像个男人一样，挑着一捆捆木柴，冒着枪林弹雨穿梭于城市和农村，到处叫卖。或许，多年动荡不安的生活让奶奶养成了居安思危的习惯。她害怕日本人再次扫荡中国，也是心心念念的盼望重回农村老家安居乐业。因此，奶奶愿意找农村姑娘当儿媳妇。而我妈，本以为从此翻身农奴把歌唱。却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2

记忆中，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家庭和睦，奶奶一直带着我住在城里。我读小学时，奶奶由于爱孙心切，也跟着我一起回到了农村。

从此，婆媳争吵不可避免。有次，她们闹完，奶奶对我说起了往事：“当年劝你妈回农村，她可以不听的。我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答应。问她意见，她一声不吭，只说听你安排。于是，我安排了，她后悔了……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又何必执着。”

当年，我没听懂奶奶的话。然而，随着年纪增长，经历越多，以及这些年我对妈的了解，我渐渐读懂了这段话。

说到底，我妈是个没主见的人。听话、忍耐、顺从是她这辈子的生存之道。或许，她当年的返乡，也和没文化有关。她怕自己拿错了主意，怕选了城市之后，从此生活的种种不幸和艰辛都要自己扛了。有人担责总比自己选择容易一些。问题是，这么关键的人生选择，怎么可以轻言放弃？然而事实就是，我妈主动放弃了。想来，任何变化都不是突然发生的，都是自己无意间一点一点的选择。

我离家读高中的前夜，奶奶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从今以后，你要学会扛事儿，做人要有主见。”奶奶的这句话，对我影响深远。

3

财校毕业后，我应聘到某小镇的国企当会计。试用期后，我被通知转正，有机会把个人关系调入单位。想到这辈子将被困在这个单位不能动弹，我忍不住一阵紧张、害怕和不安。我还年轻，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出去闯荡和见识。我不愿意，也不甘心一辈子待在小城镇，待在别人口中的好单位，过一辈子温水煮青蛙的生活。

经过一夜无眠的思考，我决定辞职。领导恨铁不成钢:“小姑娘不要好高骛远。小城镇虽不及大城市繁华，但你的工作却是难得的稳定。女孩子图什么？不就是图有个安稳的工作，再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公安稳过一辈子。”我明白领导的心意。可我依然固执己见。那年秋天，我打完部门最后一场篮球赛，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单位。

我成了漂一族，从南到北，从广州到北京。然而，直到今天，我始终认为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我喜欢大城市。这或许和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常居城市有关。而奶奶和妈，我则喜欢奶奶。她性格爽朗，比我妈有见识。她常对我说：“女孩子要多读书。读书多了，见识广了，任何事情都能自己做主。”长大后，我确实如奶奶所愿，“做人有主见”。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我都敢做敢当。

当然，做个有主见的人并不容易。谁都怕人生会出差错，然而，最让人担忧的不是人生会出错，而是当人生出错时，没人给我们担责任。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为你担负一辈子的责任。很多时候，我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因为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愿每个人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继续热爱生活，并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摘自《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