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的灭亡:汴京沦陷,金哀宗出逃,如同北宋灭亡一般

每一个王朝兴盛的表现令人眼花缭乱,但它们衰亡的情形却都有几分相似。

搬到汴梁后的金朝是江河日下,军队死的死,散的散,完全不是刚刚崛起的蒙古人的对手了。汴梁也真是一个不吉利的首都,眼看就要成为金朝的葬身之地了。

1232年正月,蒙古兵就开始合围汴梁,敲响了金朝的丧钟。金朝管事的大臣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退敌,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派出一万人左右的军民突出重围,想掘开黄河的河堤,让决堤的洪水消灭攻城的蒙古人。结果河堤没挖开,蒙古骑兵已到,执行任务的金朝人只逃回不到二百人。

这样的情景与北宋灭亡时是如何的相似啊?

汴梁告急,城防空虚。城内的金军不到四万人。汴梁城周长 120 里,这么点十兵派出去守卫城墙都不—定够。金朝只能让在京的军官和有防城经验的人,统统上去守城;又结集周围屯田的人口和外敌溃散进来的散兵游勇,共募集了大约六万人,分守四城。

城内的金朝末代皇帝金哀宗',比北宋的末代皇帝宋徽宗和宋钦宗要强很多。他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在即位前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而且志向高远,一心中兴金朝。怎奈何,朝廷处处是衰亡之相,金哀宗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筹莫展。没办法,他只好封荆王完颜守纯的儿子完颜讹可为曹王,把他送到蒙古军营作为人质,向蒙古求和。当年宋钦宗做这一套的时候,金哀宗的祖先就没答应;现在金哀宗求和,蒙古人也不答应,继续攻城,都推进到了护城河边了。守城的军民要求反击杀敌,官僚们却因为皇帝正在与蒙古人议和,坐视蒙古人备战,不敢反抗。城内军民一片哗然,喧呼声震天。

金哀宗亲自走出皇宫,慰劳军民。有五六十个士兵围着金哀宗诉苦∶'蒙古兵负土填壕,已过一半。宰相们不准放一箭,说是怕坏了和议大事。'金哀宗安慰说∶'曹王已经去蒙古军营了,如果蒙古兵再不退,你们再死战也不迟。'士兵们哭泣说∶'局势已经很危急了,皇上不能只盼望讲和!'有一个千户还拉住金哀宗的马,哭喊道∶'皇上不要相信贼臣们的话。只有杀尽贼臣,才能退敌兵。'禁军使劲打他,要把他赶走。金哀宗摆摆手说;'这个军官喝醉了,不要理他就是!'天空下起了雨,金哀宗冒雨坚持慰劳军民。百姓们要下跪叩拜,哀宗劝阻说∶'别拜,别因为礼节而弄脏了大家的衣服。'随从给金哀宗披上蓑衣,他不用,说∶'军士们暴露在雨中,我也不用遮挡。'皇帝的这句话感动了不少军民,甚至有人当场流泪,表示要死守汴梁。

王朝末日的时候,能够上演这么—场令人感动的悲剧,金朝的祖先地下有知,多少也会得到一些安慰了。

蒙古军向汴梁发动了总攻。

负责防守西北角的金朝枢密使赤盏合喜在蒙古人进攻面前,吓得语无伦次,面无血色。负责防守西南角的宰相白撒招募了敢死的壮士上千人,从地道出城,企图袭击蒙军的炮兵阵地,扭转战局,结果被敌人发觉,遭到惨败。白撒又下令放风筝,风筝携带招降文书,落入蒙古军营中,号召蒙古军队中的女真人起义。结果也没有成功。目睹这一切的汴梁军民感叹道∶'前天点纸灯,今天放纸鸢,宰相只靠这个,要退敌兵难矣。'

真正守住汴梁的还要靠普通军民的无畏抵抗。一百多年前,宋徽宗和蔡京等人在汴梁大造假山,营建宫室,留下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靖康之乱时,北宋的守城军民拿它们抵抗金军的围城用掉了不少。剩下的石头就成为金朝军民击退蒙古人进攻的武器。他们将这些各地汇聚而来的石头制造成圆球状的炮弹,每个约重一斤。堆积的石头炮弹几乎与里城城墙一样高——可见当年宋徽宗是多么的奢华和滥用民力。女真人早已经掌握了高超的火器技术,凭借火器给蒙古军队造成了极大杀伤。有一种叫做'震天雷'的火炮,响声如雷,炮弹可以烧透铁甲; 又有一种飞火枪,注入火药点火后,火焰喷射可将子弹推出十余步远。攻城蒙古兵纷纷倒在火器面前。汴梁军民,合力守城,在城墙上到处放置炮弹火药,上下穿梭,昼夜不停。

蒙古军队猛攻汴梁 16 个昼夜,汴梁城岿然不动。蒙古撤军,汴梁保全了。

蒙古军队扫荡河南的时候,各地军民纷纷迁入汴梁避难。蒙古撤军后,城中疾病流行,五十天内夺去了几十万人的性命。府库中一粒存粮也没有了,周边地区又满目疮痍,汴梁的粮食供应出现了问题。八月初,金朝设置'括粟局',向城中居民强征粮食,规定∶每家自报存粮;壮年人每人只许存粮一石三斗,年幼者减半。各家必须把存粮写在门口,如有隐匿,即按隐匿的升斗数治罪。这样的任务总是最难落实的,极易引发骚乱,可没办法啊,金哀宗只好挑选最严酷的官吏主持,向百姓搜刮粮食。

城里有个寡妇,与婆婆相依为命。她交出了六斗豆子,被发现其中夹着三升蓬子。括粟局的官吏要抓她去示众。寡妇哭诉说∶'我丈夫战死了,婆婆年老,家里实在缺粮,所以平时就在大豆中夹杂蓬子来充饥,并不是故意混杂用来充公的。'官吏不听她的申诉,竟然将她当众乱棍打死。城内居民为之战栗。有人把情况反映给重臣完颜合周。完颜合周说∶'京师危急,是保存国家呢,还是保存百姓?'将近八百年后,我们听到这句话,还能感受到丝丝寒意,当时的人们听到后更是不敢说话,赶紧把存粮如数交出。但是老百姓都没有粮食了,只能坐以待毙,纷纷饿死。金哀宗又不得不从府库中拿出一些米来熬成粥,救济饥民。可惜效果不大,汴梁城内的尸体越来越多。最后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城外,蒙古军队并没有退远。河南各地还分布着多支蒙古军队。汴梁依然是外无援兵,内缺粮饷,形势危如累卵。金哀宗原本寄希望于思烈所部军队又被歼灭,金朝已经没有主力部队了。

照此下去,不用蒙古军队来进攻,汴梁也要不攻自破了。金哀宗万般无奈,决定逃出汴梁。有人主张逃到归德(即应天,就是赵构登基称帝的那个地方,金朝改名为归德),有人主张去邓州。大臣白华认为∶'归德的城池虽然坚固,但没多少粮食,这么多人去归德只能坐以待毙。现在的形势就如同赌徒下孤注。我们的孤注就是背城一战。汝州有蒙古军队,不如直赴汝州,与蒙古军队决一死战。如果我们能够与蒙古人展开事关存亡的关键一战,外可以激三军之气,内可以慰汴梁民心。我们的粮食太少,如果出京太远,军粮不够,事情就难了;如果军粮能支撑到遭遇蒙古军队的那一刻,我们就赌一把。但如果皇上只为逃避迁移,军民顾恋家业,未必都肯从行。请皇上三思。'

金哀宗采纳白华的意见,前往汝州。他的逃跑还真不是携带家眷细软的逃命,而是寻找金王朝的一线生机。金哀宗将皇太后、皇后和诸妃都留在了汴梁,率主要大臣和部队军队出逃。十二月二十五日,金哀宗与家人告别后,向西前往汝州去了。

金哀宗刚逃出汴梁不久,就遇到了从巩昌赶过来的将领完颜忽斜虎.完颜忽斜虎报告金哀宗,汴梁以西三百里都荒无人烟,根本无法获得给养。金哀宗临时改变计划,决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掉头,向东经过陈留、杞县,一路逃到黄陵冈。这时,军官蒲察官奴报告说不远处的卫州有囤粮,主张攻取卫州。金哀宗就决定北上攻占卫州。

1233年的元旦,进军途中的金哀宗多少获得了一点安慰。归德知州石盏女鲁欢运来了三百余船粮食,让逃亡过程中的皇帝一行吃上了饱饭。进攻卫州需要渡过黄河,金哀宗就用运粮船渡河北上。也真是天不佑金,残军正在渡河的时候,突然北风大作,金军阵形大乱。大约有上万人的军队殿后,挤在南岸。附近有一支蒙古部队闻讯赶到袭击,金军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金哀宗侥幸守势残部,逃了出来。

完颜仲德拉着金哀宗的马苦苦劝谏说∶'存亡在此一举,卫州决不可攻。'金哀宗不听,坚持要进攻卫州。一行人稀稀拉拉,拖延了八天才到达卫州城下。蒙古出动三千骑兵主动进攻,被蒲察官奴等人击退。蒙古人只好退入卫州固守待援,但金哀宗逃出汴梁本来就没准备攻城,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具,连攻三日,都不能攻破卫州。时不我待,蒙古大兵赶来支援了,金哀宗大败。白撒就劝金哀宗说∶'现在我军已溃,蒙古兵近在咫尺,请皇上赶快去归德。'金哀宗不置可否,却在当夜四更逃往归德。他逃得实在匆忙,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皇帝逃了侍卫们都不知道。第二天,大家一看,皇帝逃了,一哄而散。白撒知道皇帝的去向,也向归德逃去了,沿途集合了两万残兵败将。

幸好归德还在金朝的手中。一行人在归德缓过神来后,开始追究卫州失败的责任。白撒被当成了替罪羊,关进监狱里。七天后,白撒饿死了。

卫州大败的消息传到汴梁后,留在城里的人们知道金朝天数已尽了,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决心。元月二十三日,将领崔立发动兵变,杀死留守的完颜奴申、完颜斜捻阿不二相及其它官员,开城向蒙古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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