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云端水湄:【故乡的老槐树】(散文)

故乡的老槐树

作者丨云端水湄

小城北街边的行道树都是已有十几年树龄的中国槐。株株碗口粗的苍苍树身尽显岁月沧桑,年年新绿的树冠枝繁叶茂如巨伞,给行人带来无限美好清凉。

正值盛夏六月,国槐开花了。国槐开花不像洋槐那么洋洋洒洒,会让小城周边的山头变得如霜似雪般一片洁白,会让小城五月的黄昏到处处充溢着槐花甜丝丝的香风。 国槐开花时安安静静的,几乎会让人忽略其正是开花时节。国槐未开时的花蕾折下晒干后就成一味中药,俗称“槐米”。国槐的花是淡黄色的,一朵朵散漫地开在枝头,香味清淡若有若无,只有走近树下才能闻到淡淡的中药味。花开约一周后会静静地凋落。行走在北街林荫道,常会看见国槐淡黄色的落花铺满树下,让喧嚣的大街瞬间有种“落花无言”的幽深感。

看到国槐,我感到很亲切,因为故乡小村就长着一棵大槐树,大槐树据说是爷爷的爷爷栽下的,从我记事起,大槐树的树身就已经需要四五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住。大槐树的枝干四面伸展,其中一枝远远地伸展到窑洞院子的上空来,每天一抬头,我们就能看见那如绿色云朵般的巨型树冠。童年的许多夜晚,猫头鹰和它的好伙伴常在树枝上鸣叫,每当这时,奶奶就叹息着说:“又有老人要走了!”我那时不解其意,恐惧之余,只觉得热热的炕头真暖和!有时早上起来站在院子里,仰头还能看见那只硕大的猫头鹰蹲在在树枝间,即使我们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它也不理不睬,只有它自己觉得呆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展开如扇的翅膀飞走了。大树枝叶间鸟儿成群,每当黄昏鸟群归巢时,成群的鸟鸣叫着如弹奏宏大的交响乐。

盛夏收麦时,大槐树边的场面上就摊满了金黄的麦子。人们顶着毒辣的阳光在场里干会活,就到大槐树下乘凉歇息。大槐树的树根盘曲交错,或凸现或隐没于地面。突出的树根成了天然的树凳;隐没的树根有一部分陷落成小坑,雨过天晴后会有莹莹积水。交错的树根背阴处常常绿苔密布,湿滑清凉,让炎夏干活的人们得到一份蔽荫,让儿童幼稚的心灵充满无限想像!大槐树苍黑如碳的树身裂纹密布,蚂蚁壁虎时时出没其间。大槐树不仅是我们家园的象征,也是众多生灵的家园!

虽已离开故乡多年,但我常和父辈聊起大槐树,聊起大槐树栽下的时间和缘由。国槐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植物,树种古老而高贵。槐树是古代官职的代名词,自古以来还被作为科第吉兆的象征,“槐”与“魁”相近,因此,世人在自家庭院种槐以企盼子孙后代得魁星神君之佑而登科入仕。槐树生长及其缓慢,俗语云:“千年松,万年柏,定不上老槐歇一歇。”由此推断,故乡的老槐树应该有几百年了吧! 虽然老槐树这几年因雷击树干已空,但仍然巍峨高大的挺立着,年年老枝发新绿,成了故乡的象征! 此外,槐树还具有是古代迁民怀祖的寄托。在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民谣:“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桐大槐树,问我老家在哪里?大槐树下老鸹窝。”说的是山西移民的历史。据史书记载,从明洪武年间开始,鉴于长年战乱,中原荒芜,朝廷多次组织将山西民众迁移至翼鲁豫皖等地。当时山西洪洞县人口稠密,又地处交通要道,故移民尤多。每次移民多在深秋,据说当时明朝官府广贴告示,欺骗百姓说:“不愿迁移者,到大槐树下集合,须在三日内赶到。愿迁移者,可在家等待。”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拖家带口、熙熙攘攘,纷纷赶往古槐树下。等到大槐树下聚集了十几万人,突然一大队官兵包围了大槐树下的百姓,一位官员宣布了大明皇帝的敕命,“凡来大槐树之下者,一律迁走。”由于是强迫性移民,所以移民们在这里登上了离乡背井的征程,他们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悲伤哭啼,频频回首,渐行渐远,亲人的面孔逐渐模糊,只能看见大槐树和大槐树上的老鸹窝。因此,大槐树和老鸹窝就成了移民惜别家乡的标志。移民们到了他乡,常在家园四周载植槐树以示纪念,表达思乡怀祖之情。想来,故乡的大槐树也有此意寄寓其间!

一个地方的兴衰从树木的轮回中可以察知,一个城市的历史在树木的荣枯里书写。记得那年去北京,除了故宫,印象最深的就是北京街道边的的国槐,只要看看那一株株年代久远的行道树,就能感知帝都的沧桑和繁华! 比人老的是树,比人长久的,也是树!爱惜一棵老树,就是爱护人类自己!人会老,树不会老,让一棵老树替你守望家园,带你经历更久远的岁月洗礼! 故乡的大槐树,就是几百年来数代人对家园的守望!是祖先对后辈的祈福与希冀!

作 者 简 介

云端水湄,中学教师,勤兢教书之余,发古人之幽思,叹今朝之锐气,常写随笔一二,以娱乐生活,丰盈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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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水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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