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读红尘《田埂上消失的艾草》

文/读红尘

【作者简介】读红尘,四川绵阳人。喜欢读书和随心涂鸦,用文字书写生活放飞心情。在文学的土地上踯躅而行吸取学习,相信心的荒原有文字的滋养才会驻守一片绿洲。有多篇作品发表于不同的网络平台。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端午节前夕,城里的市场上就偶尔能见到卖艾草的农人了。我总觉得那艾草有些不真实,少了幽幽的药香味。于是决定今年端午节回老家,一来是看望老人,再者想亲自去采割艾草。老家山坡的艾草,那可是又纯又香,而且在田间地坎一转悠就会收获一大把。

乡村比城市少了许多的喧闹,夜幕下的山村更加的寂静,偶尔一闪而过的摩托声,打破宁静,还没有等黄狗给出一点吠声,摩托车逐渐微弱的灯光早已消失在黑夜的那一边去了。于是,黄狗也懒得动弹了。偶尔一家农户亮起来的灯光像是黑漆漆的天幕上划过的一颗流星,亮了,又灭了。疏疏落落的农家躺在黑夜编织的摇篮里任山风摇曳。

围坐在大哥的屋子里看电视聊天,忽然有“嘤嘤嘤”的声音,几只蚊子翩翩的飞,大哥赶忙把驱蚊器插上电,一会儿,那些蚊子便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往下掉。大嫂不住的打喷嚏,她说对驱蚊液过敏。我说用艾草可以驱蚊子,对身体无伤害。记得小时候,爸爸一捆一捆的割艾草回来,晒干后驱蚊用。大家笑话我,说现在驱蚊的工具先进效果也好。

次日一早,大嫂做好了早餐。韭菜包、蔊菜卷子、凉拌马齿笕、煮鸡蛋摆了满满一桌。蔬菜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鸡蛋是鸡窝里刚捡出来的,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纯绿色早餐。

大嫂给我们备了割艾草的工具,我与爱人便出发了。凭借印象我们首先到磨子坪,那儿离家比较近,而且连绵好几片土地。

新农村建设中的乡村不仅仅实现了村村通公路,而且基本达到了户户通,且还在向田间地块通发展。沿大道可以直接到达目的地,但我提议走小路。这条小路我很熟悉,要经过一条小溪沟。夏天到了,小溪流水淙淙,溪边有一棵高大的柳树,硕大的知了鼓足了劲儿的聒噪,此起彼伏的蝉鸣,汇成一支混响进行曲在蓝天白云下回荡;秋天,树上会留下许多的蝉蜕,吸引来好些捡蝉蜕的孩子。柳树下有一蓬蓬的刺,刺的藤像章鱼的臂膀向外伸展,只要有土壤它就一头扎进去继续生根发芽。它结的果果叫“刺泡儿”,酸酸甜甜很好吃,小鸟啾啾叫着与我们争抢着吃。

小路特别不好走,看得出来几乎不曾有人走过。我们挥舞着镰刀前行,终于到了那条小溪跟前。但小溪没有了,那根柳树不知去向,就连刺蓬也了无踪迹。水沟中填满了树叶和乱石,水沟两边手臂粗的荆棘杂木代替了刺蓬。

我们左冲右突终于走出荆棘林,来到了磨子坪。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地里的玉米苗已有两尺来高,被喂了除草剂的青苗儿烧焦了似的躺在玉米苗下面呻吟。原来宽阔的地埂被拓展成了庄稼地,地埂的边角也种上了黄豆,绿油油的豆苗在晨风中摇头晃脑。上下地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原来人们上工的时候就顺便把羊或牛牵出来,拴在这里啃草。

艾草喜欢阳光和干湿适宜的土壤,它的根系发达生命力极其旺盛。庄稼长得好的地方肯定适宜它生长,记忆中这里是艾草生长最茂盛的地方,我们认真的搜寻起来。

但是,在这里没有找到它。曾经蓬蓬勃勃生长的艾草像人间蒸发掉一样,我心里有些怅然。

曾几何时,这里是另一道风景。

宽阔的田埂上,偶尔看见一中学生牵着一头黄牛,手捧一本小说,黄牛“噌噌”的啃着青草,他和牛悠悠的往前移动;一位大爷把羊儿放在庄稼地之间的坡上吃草,他则把背篼当凳子,坐在那里悠闲的抽着旱烟,眯缝着眼睛看孙儿在田埂上摘蒲公英花儿。嗯,那时候,田间地埂上有许多开黄花花的蒲公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儿。

我曾带着幼儿园的孩子们去郊游,在那宽阔的地埂上,教孩子们认识那一蓬蓬的艾草。孩子们兴高采烈的采来一把把艾草,交到我手里,尽管有的孩子只递给我一、两片艾叶,但我们是欢愉的。我说:“好香啊!”孩子们把小手捧到鼻尖说:“真的好香啊!”我与孩子们都浸润在艾草的幽香之中。

然而那些葱绿的草,盛开的小花,泛香的艾草被除草剂灭了。它们像过季的麦苗儿那样被烧焦了,躺在地上呻吟。于是田间地坎变得很干净,干净得只剩下一片片焦土。

我们不甘心,继续寻找可以让艾草生长的地方。接下来走得很吃力,有好几个地方,地埂垮塌了,我们只得辗转前行。看来,这就是不注重保墒,任意开垦破坏植被所付出的代价。

太阳升高了,笼罩在山坳的薄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太阳光斜斜的照在玉米株上,玉米株拉得修长的影子在烧焦了的麦苗身上闪烁跳跃。

路过一个小水塘,看见华荣大叔正忙碌着往喷雾器里兑药。爱人递上一支烟招呼道:“叔,打啥药呢?”

“哦,你们溜达还拿镰刀干啥?我打除草剂呢,别人家都打了,我趁建筑队放假的空档才来打。”边说便把空瓶子扔到旁边,那里也有不少花花绿绿的小塑料口袋和小瓶子。都是使用过后的农药或除草剂之类的包装袋和瓶子,看来大家都是在这里取水兑农药的。

我指着附近的一口水井说:“这也太不环保了吧,这些农药残留物经过雨水浸泡,会污染到水井的水呀?”

华荣大叔笑着说:“不碍事,经过土壤浸透过就干净了,我买的都是低毒的。”

我和爱人相视苦笑。正聊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后对我们笑笑:“看嘛,约麻将的,三缺一,我们头儿婆娘开的。不陪你们了哈。”

我提醒他打农药应该戴口罩,他头也不回地说:“没那么多时间讲究。你们趁我还没有打药之前快割我地埂上的艾草吧。”

接下来,我们在华荣大叔的地埂周围收获了好大一捆艾草,心里很感激,好像这捆艾草是他赐给我们的。我也庆幸这些艾草逃过被除草剂灭掉的命运。

临走的时候,我们不忘用一个大塑料袋装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瓶药袋。我对爱人说:“最起码,这里该立一个牌子。”

爱人说:“宣传工作也很重要,农民缺乏正确使用农药,保护自己的相关知识。”。

一阵微风吹过来,我下意识的朝手里的艾草吸了一口气,但闻到的分明是刺鼻的农药味。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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