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雅韵一涵之——周国亮书法篆刻艺术
成就艺术家的因素甚多,天赋、家风、师承、环境与后天的修为皆有助益,兼而得之,乃成圆满。出生于文化古邑桐城老宰相府的周国亮先生,虽有祖籍淮北的厚重豁达的血脉基因与性格要素,但彪炳史册数百年的桐城文化,对其影响可谓至深至巨。由于长期浸淫期间,耳濡目染,心摩手追,桐城派鼻祖巨擘的“辞章、考据、义理”精髓与先贤高士的遗风神韵,深深吸引、迷醉了他,也润泽和启沃了他,沾溉既久,乃羽化成蝶。因此,博雅的文脉与幽深的韵致,成了他的精神世界与生活境界的卓逸底色,更成为他的书法与篆刻艺术典雅多姿、迥异流俗的独特渊源。
于古圣今贤的高典华章“涵詠体察、从容含玩”之外,周国亮在书艺的探索上真正是取法乎上、内外兼修,不走所谓的捷径与易途。早年曾拜盛平安、马东升等书法名家为师,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与自己的悉心揣摩下,系统临习古代碑帖精粹,“三更灯火五更鸡”,“钻坚仰高,忘其疲劳”,潜心领悟古人艺术之三昧,无论是秦汉的古拙朴茂、魏晋的潇洒俊逸,还是唐宋的严正率真、明清的朗润流利,俱兼收并蓄、涵融优化,将“搜尽奇峰打腹稿”的勤勉与蕴藉尽情挥洒,遂形成诸体兼擅的艺术造诣和雅正多致的艺术风格。
唐人虞世南在《笔髓论》中有言:“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这是着意强调了“神遇”的一面,其实综合素养始终是书家傲立艺坛的不二法门,所谓文人字与文人画也概莫能外。周国亮的艺术底蕴根植于丰厚的学养、纯粹的旨趣,也得益于其豪爽真诚、澄怀远观的禀性风致,能够静以修身、动而守德,不拘泥于营营小道,不汲汲于世俗功利,始终保持着那一份对艺术本真的至纯之心,恪守着尚古崇典、雅正诚笃和“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可贵定力。他长期悠游于古典文史与艺术的渊薮中,以传统文化的精气神来滋养和焠炼自己,以古圣先贤的风骨格调来导引和激励自己,加以自己高怀逸致、性情磊落,饶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故而作品豪放多于婉约,清雅中透出真气、逸气、书卷气、豪迈气,一扫当下书坛庸常多端的匠气、俗气、酸气、捩气和甜腻气等流弊。
古来所谓文如其人、书如其人,不无道理。周国亮的楷书法度端严、筋肉灵动,颜鲁公的庄穆、柳公权的劲健、褚遂良的姿媚冶于一炉,雄健与温雅相济;行书追踪二王等名家圣手,风神率意、逸致翩翩,恣肆迭宕中不失清奇之气;隶书上追汉魏、下接清贤,或拙朴浑穆、古意盎然,或雄健奔放、宛转流丽,或率真任意、风调自然;草书衍化于张芝、怀素、智永诸家,奔蛇走虺、行云流水,既有神虬腾霄的气势,又有夏云出岫的变幻;篆书踵绪先秦及明清,或浑厚丰润、清朗端严,或斩截劲峭、意态奇崛,且有一种可贵的金石气。
一代文论宗匠刘勰极为看重“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文心雕龙》),信哉斯言。周国亮数十年饱览诗书、笔耕砚池,遂使其书迹灿然流布,篆印风姿绰约,影响广被。尤其是近年来,他倾心于玉石、象牙等珍稀材料的镌雕创意,妙手天成,作品迭出,或奇丽瑰伟,或苍古拙朴,或纤巧精工,无不神完气足、栩栩生动、令人回味,在业内外广受瞩目,大有洛阳纸贵之势。海上印坛名家孙慰祖曾称赞其“刀笔皆好,殊为难得”,诚非虚言。
艺术的正则,历代分殊,晋韵唐法,各有偏嗜,但趋同的认知也非止一二。如南朝书法家王僧虔所谓“书之妙道,神彩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笔意赞》),即多有影从与称颂者。从周国亮数十年并重分别之功和通融之力,迤逦多端、风神别具的艺术追求中,其个人的趣尚依归、情怀风貌跃然纸上,卓逸的神采悠然并呈于笔墨纵横间。不难寻绎,那优雅清畅的风致蕴涵了作者高迈的精神,奇逸不羁的风格表现了作者萧散的心态。而这些,又渊源有自,宛然闪现了远古名贤的流风遗韵,其中既有王右军的清峻倜傥、骨秀神逸,又有李太白的飘逸清奇、天纵才调,既有东坡夫子的博雅风趣、真气弥满,又有完白山人(邓石如)的质朴亲切、山野闲风。如此积优叠美,移步换形,遂为高境。
古人总是倡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意在书斋沉潜文章精义,室外观览山川风物,晤对高人、增加阅历、砥砺性情,乃是人生正途。周国亮在留连书室、仗剑天涯数十载,文道、艺理、人情俱练达之后,仍于知天命之年、冗务丛生中放下身段,负笈古武林之浙江大学,投身于著名书法家及理论家陈振濂先生门下(高级书法研修班),亲承謦欬,感受大家风采,并与来自于全国各地的书坛俊彦时相切磋,理论与创作进一步提升,民间高人的特殊背景与学院派的诸多优势相济相长,可谓一段艺术与心灵双丰收的人生历练。
周国亮深悉知行合一的妙处,勤于思、灵于悟、敏于行、慧于成,厚积薄发,自出机杼,先后出版了《桐城派四祖词林印谱》《中国书法精典二十品——隶书卷》《颜真卿楷书解析三十例》《书印传灯——马东升先生书印游学记》《一脉相通是弘逸》《临邓敷言——临析邓石如隶书“敖陶生诗评十屏”》及书法教科书等一系列出色著作与文章,金针度人,影响甚佳。其作品也获得 “全国第一届正书大展”(隶书对联)、“全国第一届扇面书法作品展”(小楷)、“第一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行草条屏)、“全国第二届行草展”(小行草册页)、“西令印社五届评展”(书法、篆刻)等诸多荣誉。
现代书法大家沈尹默先生说过:“世人公认中国书法是最高艺术,就是因为它能显示惊人的奇迹,无色而有图画之灿烂,无声而有音乐之和谐。引人欣赏,心畅神怡。”(《书法论丛》)观摩与品味周国亮众多高迈群伦的书法篆刻作品,自有真切奇妙的体会;而与其交游广稠的友朋,咸与分享衡文论艺、把酒临风、快意恩仇的美好时光,可谓相契相益、“心畅神怡”,此不正是艺术之真谛与人生之大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