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风吹断碧溪云

汉魏六朝诗学习之二十六

暮风吹断碧溪云

一个和尚，因写的好诗被皇帝命其还俗，他就是被称为“惠休上人”的汤惠休。其诗作流传下来的不多，代表作就是《怨诗行》。

汤惠休的《怨诗行》和曹植的《怨诗行》（《七哀》）有相似之处，曹植起首“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给出一个凄凉的环境，明月照在高楼之上，洒下的银光在楼上游移不定。明月高楼，最是思人之际，流光似乎也懂得人的心思，和思妇一样徘徊。汤惠休的开头是“明月照高楼，含君千里光”，同样拟人化处理，他把月光比喻成远在千里之外郎君的光辉。

在结尾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曹植的结尾“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思妇的想法大胆而浪漫，她要化作西南风，在人间消失而进入郎君的怀抱中，可是郎君的胸怀早已不向我开放了，我还有什么可依靠的呢？汤惠休的结尾是“愿作《张女引》，流悲绕君堂。君堂严且秘，绝调徒飞扬。”她要弹一曲《张女引》那样的哀伤曲子，使悲音缭绕对方的房屋，也就是以此来感动他。这会使我们想到《绿岛小夜曲》里的歌词“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了你的窗帘，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不断地向你倾诉”。但是你那房屋捂得严严实实，音响怎么传的进，再动人的曲调又有什么作用。一个是随风入怀怀不开，一个是乐声叩门门常闭，何其相像！

汤惠休的“含君千里光”，光既实又虚，实指月光，虚指郎君的温暖、恩泽。正向他在《秋思引》中写到的“思君末光光已灭，眇眇悲望如思何！”光的实指，可以理解为自然界的光，思妇从暮色（末光）一直待到天很黑（光已灭），反映思妇期盼之久。光的虚指，也可以理解为郎君的恩宠，陆机《塘上行》就有“愿君广末光，照妾薄暮年。”汤惠休在《白纻歌三首》中也写过“为君娇凝复迁延，流目送笑不敢言。长袖拂面心自煎，愿君流光及盛年。”这里的流光也是恩宠、福泽的意思，表现舞女用长袖将脸儿轻掩，不能吐露感情使心如汤煎。她于是祝愿自己长此以往为郎君献舞，让郎君的福泽滋润她，共度盛年。

汤惠休的诗风华美流畅，在宋齐间颇有影响，当时论者多以“休鲍”并称，尽管与鲍照有不少差距。明觉大师释重显就曾写到“松吟遶石磷磷,汤惠休辞岂易闻。红叶写成藏不得，暮风吹断碧溪云”。白居易也曾写道“道林谈论惠休诗，一到人间便作师”。

读汤惠休《怨诗行》

登楼瑶翠盼天晴，乱叶飘浮风满城。

雾暗澄江时渐暮，云遮长夜月何明。

案头烛泪怜心泪，轩外蛩声和瑟声。

当信边关飞玉笛，笛中孔孔是思卿。

悠雲2020/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