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王玉《又见秋风白》
文/王玉
【作者简介】王玉，网名冷颜，文学爱好者，有文字在地刊和各网络平台发表。在文字的半亩花田里，信奉守本抱拙，并低眉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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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立秋日，晨起的风里明显感觉到一丝飒凉，走在街上竟然还零星发现了下落的树叶，不由得想到唐代李存朂的一首词：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下箫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大概季节的转变，总是让人的内心睹物伤景，不免忧思吧！
就在昨夜，墙角处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秋虫的鸣唱，低低地，还不是很响，但秋的意味已经在夜的寂静里弥漫开来。艾宁，那一刻，当我打开那摞厚厚的影集时，旧事如烟似雾，恍然发现，隔了这么多年，念你的心仍有温软的疼痛。
上一次相见是何时呢？好似岁月长长，长的可以返回我们的学生时代，高中，你我正青春，我们有接近的外貌、个子、还有长长的马尾辫儿，两个人总会手拉着手，校园的紫丁香气真是诱人，我一遍一遍地打着喷嚏，你一次一次地伴着我边跑边笑，你的声音好听如银铃，你的样子清纯如小桃。
一起吃一种叫阿童木的弹性巧克力，阳光里你眯着好看的笑眼，说：＂大玉儿，要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我微笑不语，人世无常，傻姑娘，未来有谁可以说得清呢？
三年的高中生活，我渐渐成了你家的常客，每逢叔叔阿姨出公差，我便和你一起作伴，听歌儿看书，一起说不完各自的小心思，青春像一场素白的雪，纷纷扬扬，每一片都有栀子香。
大约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我们俩那时在班级貌似很出风头的样子，在学校的文学社里，我们认识了大师兄洛子风，一个高三（2）班的班长，帅气阳光的大师兄乍相识，对你的关怀和热络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友谊，某个月圆的晚上，你把我叫到校区的紫丁香丛，你轻轻地说：＂大玉儿，师兄给我写信了！＂那晚的月光明晃晃的，你一脸地娇羞和兴奋，像是身边正盛放的紫丁，香气氤氲。
接下来的两个月，你们偷偷地在放学后见面，你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可是我开始莫名地有些担心，而且担心的事不久便被验证了。某个午后自习课刚刚开始，有位中年女人敲开了我们的教室，那女人漂亮且高雅，她把你叫到外面的操场，我隔着教室的玻璃，远远地看见那个女人双手挥来挥去的，像似很恼怒的样子，而你一直低着头，足足有半小时，你回来了，你一进教室一下子吓到了我和同学们，你的脸苍白苍白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你开始大哭，无论我怎样劝你你也不住声，后来你哭累了，我把你带到了宿舍。
原来那个女人是洛子风的妈妈，不知怎么的这个妈妈知道了师兄和你在谈恋爱，因为师兄已经高三，面临高考，她妈妈自然怒斥了你，还有一点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原来洛子风的爸爸竟是我们县的副县长……那一晚你带我去你家，整整一夜我们都没睡，你问："大玉儿，我和子风将来会有将来么？＂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说：＂好好学习吧，感情的事儿等我们大些再说！＂
后来的几天，你极力地躲着洛子风，洛子风却像是疯了似的满校园找你，更可气的是，洛子风的妈妈居然打电话给校长，要求给你记过，处分，通知家长，一个爱说爱笑的你突然间沉默了，消瘦很快袭击了你，最后阿姨和叔叔也参予进来，更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件惨事发生了，洛子风和妈妈吵翻了，然后他站在阳台边上吓唬她妈妈，她妈妈害怕去拉他，却不想一个趔趄他从四楼的阳台上折了下来，好在他摔下时正好一户人家装修留下一堆残沙，没有伤及到头部，但是右腿却粉碎性骨折。听到消息时，我们俩都懵了，你疯了似的向医院跑，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医院二楼的急诊室，洛子风的整个右腿打着钢板，你大哭地喊着师兄的名字：＂洛子风，为什么会这样啊！＂而师兄也是泪流满面，不巧她妈妈几分钟后就冲了进来，上来二话没说就扇了你两个嘴巴，然后场面的混乱就像狗血的电视剧一样，她妈妈疯了似的骂你：“给我滚出去，还不是怨你么，不然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我抱着你的肩往外冲，你却疯了似的拉着师兄的手！师兄连急带气将输液的针与药瓶统统给扔了……不知道我是怎么护着你逃回学校的，我们俩个像是战败的士兵一样，不止衣服头发狼狈，俩个人抱着坐在运动场的台阶上哭。那时节正是黄昏，我们哭累了便坐在台阶上，呆呆的看着天边慢慢昏黑，你的嘴角一直紧紧地抿着，我明白你的倔强，却探寻不了你内心的痛苦……
接下来阿姨和叔叔给你转到了临市的高中，我们开始书信来往，我几乎一二天便写一封信，而你很少回，即使回了，也只淡淡地说还好呢！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痛苦的，你的痛已经不必倾述。
小城就是小城，不会因为任何个中缘由而改变它的春夏秋冬，花依旧自开自落，风雨依旧自由来去，你们的故事慢慢地淡出了小城人们的谈资。洛子风伤好后落下了残疾，右脚微跛，大学也没考上，昔日的阳光少年一度开始颓废，很多时候，我看见他和一群小城的不良青年，满大街的开着沙滩摩托车乱跑，我的心里不由得疼，不由地惋惜。彼时见面他也不提你的名字，青春对你们来说，无形间成了一场殇！
很快就是高三，倏忽高三便毕业了，我们都同时考上了各自的大学，我偶尔去你家里找你，也只是在小城转一转，然后说着不咸不淡的日常，有时吃一些甜点，有时只是手牵手沿着某条城边的林荫路静静地散步！
上大学后，我很快就投入到缤纷的大学生活中去，我们依然书信来往，我在你的信里感觉春花开，感觉秋叶落。感觉你的快乐你的忧伤。可是上到大二，我再给你写信的时候，信却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音讯。整整一个秋天，我都过着不开心的日子，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放了寒假我迫不及待的去找你，但你的家已是一座空城，打听了很多人，后来总算了解了一些真相：在此一年前阿姨得了胃癌，四个月便撒手人间，叔叔在阿姨走后的三个月便觅了新欢，你哭你吵你闹，一切都无法逆转，你唯一的妹妹艾简去了日本打工，你别了学校，所向无人知。
我的心一时慌了乱了，宁儿，这非常的遭遇下你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可爱单纯的女孩却总是遭受非常的际遇！为了你的事，我不知道陪上了多少伤心，我和许多师兄师弟找遍了你能去的地方，仍然无果。
时间最是无情手，春去冬来，摧花又折枝。转眼就是十多个春秋。尽管我多方打探你的消息，有的人说你去了日本，也有人说在广东见过你……可是所有传闻也只是传闻，你就像是雨后的彩虹，瞬间之后便以蒸发的姿态再也不见！
这其间洛子风结婚了，新娘子的眉眼像极了你！大婚当天，师兄喝得酩酊大醉，他拽着我的手说：＂小玉呀，我想宁儿啊！＂然后大哭！
如今师兄已经是双胞胎女儿的爸爸了，他们在小城开了一家电脑城，夫唱妇随十分幸福。而我，转眼离开小城也是十多年。
艾宁，天涯的你如今可还好么？这么多年，你心底的伤早该愈合了吧！也该有你爱的人护着你的美丽你的周全，还该有一双儿女，膝下承欢，度你烟火小安。
也许，人生真的就是一场旅行，任何地方，都能生长。任何去处，都是归途！他们说，时光如旧。可是艾宁，我念你如初！即使时光百般苍苔色，那鲜亮的一点儿总会是你。
又见秋风白，又知秋意浓，艾宁，我亲爱的妹妹，愿你的城总有阳光！愿你此生，一世永安！也愿岁月有情，让余生的某个转角，和你恰恰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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