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寒假杂记(收篇)
一如既往,指向内心是褒义词,指向头脑就是贬义词。
拒绝一成不变的生命,也拒绝,石头一样枯坐石头上,看广场大妈跳舞的长寿。
读书与读“书”并不矛盾。读不进去书的人,就应该多读点“书”。这是我认为当下教育的最大缺失——只把培养读书人当作唯一目的,而忽略了大多数需要读“书”的人。
真正的读书人更应该好好读“书”。因为读书好的人比例本来就不高,书读好了“书”也读得好的人,更少。
我的意思是说,把读书当作实现某个目标途径的人,叫读书人;而把读书当作认知和思考这个世界主要途径的人,叫读“书”人。就动机而言,前者是征服欲,后者是求知欲;论过程,前者是利用书,后者是享用书;按个体感受的前瞻性来讲,前者有挑战成功后的愉悦,后者则追求豁然开朗的满足。
得一联:
读书人,读书累,读书不解读书味;
文艺范,文艺兴,文艺难描文艺圈。
2月19日,记一事:
去年6月加勒万河谷中印边境冲突事件,时隔半年多,中央军委授予祁发宝“卫国戍边英雄团长”荣誉称号,追授陈红军“卫国戍边英雄”荣誉称号,给陈祥榕、肖思远、王焯冉追记一等功。
有文赞曰:雪山回荡英雄气,风雪边关写忠诚。我想到的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绝配。
谁说我不爱国?至少比那些还在问“为什么现在才公布”的傻Ⅹ爱得像样。甚至还有人提及买路虎的中国消费者,我勒格去,“蔡洋大佐”都快出狱了,受害司机还躺着呢!
回校值班,偌大的校园在风中瑟瑟,池水无忧却也“因风皱面”,几树柳枝枯中泛绿,头顶那枚太阳“犹抱琵琶半遮面”。独自游荡、洗车、看围墙外孤飞的鹭……喜欢孤独,是指身处人群中的孤独,一旦孤独的物质体积变大,就实难喜欢上了。看吧,威尔史密斯演的《我是传奇》,那种孤独,无限大。
与母校重聚首,相依为命第十年,硬地面上四处翻飞的落叶,无法归根,正如我的记忆。一些人,来了又去了,试图找到点他们来过的证据,遍寻不着,个别线索直跟踪到内心。若以呈堂而言,只能算伪证,因为证人只有我自己。
(县志载:原称“ 祥云县西山农业中学”,1972年校址东迁至祥云县禾甸镇新泽村,更名为“祥云县第三中学”。建校初,面向禾甸、米甸、东山三个公社招收一个二年制初中班;1976年9月开始招收二年制高中班;1981年9月停招高中,恢复招收三年制初中……)
练字,随手写下“读书止痛,写字治饿,喝酒解闷,睡觉疗伤”几个大字。抽烟呢,呃,容易误伤——科学上的误伤他人和道德上的被人误伤。
40岁时写下《戒烟日志》,终结篇一直没写,已无法终结——不足一月复吸。身边烟民,逐渐在减少。年少时觉不吸不入流,如今觉吸者不入流,不仅不入流,还经常被当作下流。任何有人的地方,犯烟瘾的我都有一种沦为道德败坏者的恐慌,掏烟的手像插入别人口袋偷命的第三只手。
唯一安慰的是,爱我的人比别人心疼我,而不是担心自己,据说也喜欢我嘴里的烟味。
先别急,我来替你骂吧:好不要脸!
最近和医院的关系比较紧密,我补牙齿女儿换眼镜。医生朋友曾道出“金眼玉牙”一词,特指在正常情况下,去看眼科和牙科是最烧钱的两项,基本上前者以“万”为单位,后者以“千”为单位。
想人的一生,初时用嘴巴感知世界,大了用眼睛观察世界,这俩东西所捕捉和构建起来的综合框架,基本就是世界的雏形。贵,也许是有道理的。打小曾多次无聊地想象,假如自己被迫只能保留一种感官,比较来比较去,首选都是眼睛。
这两天岳父做心脏造影,幸无大碍,但也由此了解了一个去年不曾在意过的大新闻——冠脉支架由国家集采,巨幅降价90%以上。现已落实,从几万到几百的骤跌,惊为奇迹。妻津津乐道造福于民的政府良心,习惯性阴暗的我,一边承认着祖国对推进医疗事业改革的巨大决心,一边也粗算了一把过去几十年来,医疗器械中间商在老百姓头上捞走多少血汗钱。
经常觉得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特别养眼,她们身着白大褂素雅飘逸而严肃,比大街上一味紧绷的时装更藏得住秘密,hold得住气质,一个个皮肤细腻白皙,露出口罩外的眉眼精致恬静(男医生也不乏英气),果然很天使——炽天使。
医院高大雄伟的建筑,绝非财富的象征,是生命权威的象征,进去,再天才的精打细算都得统统作废。医生的美,不仅美得肉疼,一想,有时候还美得挺让人心疼。
突然,产生一个重新研究下家庭常备药功效的念头。然后就去做了(重读说明书或上网查询)。
几年前确诊了痛风,曾浸淫于专业痛风贴吧不少时间,虚心学习别人的治疗经验,也认真钻研过一些有针对性的常用药,反复实践总结后,筛选出部分适合自己效果也好的降酸药偶尔服用。两三年不曾发作了,每每逢此话题,发现几乎所有同病者都盲目相信普通医生的建议或一些离谱的坊间传言,而且异常真诚地忠告你:千万不要如何如何,注意忌食啥啥啥等。本想更真诚地给对方提供点个人经验,话到嘴边又生吞下去了——我已确定对方是听不进去,因为感觉得到他们属于有独立思考能力缺陷的那类人。
术业有专攻,医生也不可能对每种疾患的病理都精通,涉及非专业领域里的问题,他甚至不及普通患者有经验。
哪怕再专业,再自信,也得警惕那些根深蒂固的观点,也许它已然陈旧。生活、学习各方各面如是,人生理念与追求,亦如是。
多反思。
多么神奇的一天。
耽于阅读和写作太久,起床后下意识地走进书房翻弄石头,兴致倏忽袭来,像被一场爱情击中一样,迅速给自己设计了两方名号印,用上一直不舍得开刀的两块漂亮花坑石,满意。然后,又像面对一场持久的婚姻,把一堆旧印中但凡有不满意之处都大胆砍斫修改一番。除做了顿午饭外,直到天黑透方止,头不昏,眼不花,手不酸,肚子也不饿。中年以后的时间,老爱这么调皮地和你躲猫猫。
嗐,人要是每天面对烦琐重复的工作也能如此这般,该多好啊!据说,任何工作只要你用心且倾心,都可以把它提升到艺术的境界。
可是“臣妾做不到啊”!重力太强。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千万不要忘记,我们飞翔得越高,我们在那些不能飞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
这,好像与上面的主题没有关系,又好像有点关系。
真诚,是文学之魂;交心,是文学之魄。魂在,魄才不至于游离(对此世,可疏离但不可游离),然后才能去奢谈艺术。魂魄四散,就成舞台上的杂耍,图个精彩而已。
文学的主要功能之一是探究人世人心,拿一个假世界和一颗人造“心脏”去创作,如何能打动人心?这不等同于医学解剖。
第一次购买玄武的限量著作(两本,之前长期在他的公号里付费阅读),可恨快递操作太粗野,弄书一脸油渍,心疼之余却得作者慷慨另赠,因祸得福吧。还没安排细读,大致翻了一下,散文很多其实已在微信读过,诗读得少,印象中力量感很足。有点小贵,正如玄武曾道,一般人可能绝少情愿花几百块钱买一本书(装帧华丽的虚贵之书除外),买件衣服倒是挺干脆。
写随笔,曾受刘年写作方式的影响,至简干净嘎嘣脆。我比较注重哲理和诗意,不太喜欢专注于一事一物而长篇累牍的叙述(也跟自己的学识有限和扩展能力弱有关)。后接触到玄武文字,形式异曲同工,且史学功底深厚,硬气十足。可巧,他俩都长得不像书生,也绝非文“弱”书生。可学,希望自己也能做到杂而不乱,乱而不散,散而有魂。“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文字宴也。
呼应一下第30则:贵,自然有其道理。
元宵佳节,又在老友家度过——所交至友中保质期最长的一位,不加“之一”。每回喝的酒几乎都与上次不重复,虽然话语基本在重复,且少。近年极少有这样“不言语也不会觉得尴尬”的感觉了,你自然来或者我自然去,已经是行动意义上的情感本质,聊什么不重要。
认识早的人,离开也早,后来者又无法居上,同时期相交的朋友当然也多,但友谊积累与时间发展成正比的稀有。反比到处皆是。日久,不一定见人心,见隔阂。
当下社会,缺的不是那顿酒席,而是席上开心吃喝的人。这话比较鸡汤,但确实有味。佐味的不是关系、面子、热情或好酒好烟,而是一个“愿意”——你愿意,恰好我也愿意。
为什么老要在文字里提及一些人?我没多大信心,但我希望终有一天这些文字能在纸面上复活,复活在某个读者偶尔的一瞥里时,不寂寞。
35
得知,光去年一年,本省就有四百多位在校生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其中主动诀别的就占三层左右(官方数据)。难道当今世界对少年人来说,真的不再可爱?作为教育者,我自己很有可能参与破坏过这个美好的世界。
当工作安排与自己的利益相抵触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当开学会议与孩子回校时间刚好冲突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请假去送娃。前两天刚好看了一部电影叫《人生遥控器》,看过的人都应该懂我在说啥。
昨天,“黄金配角”吴孟达走了,大家都愿意叫称他一声“达叔”以表情怀。给过我们快乐的人,都不应该忘记。反之,随风。
今天,我们也收假报到了。一切,暂时如故。
新冠疫情:昨日全国新增确诊6例,均为境外输入。截至目前,全球确诊超1.1亿,死亡超253万例。变异病毒或已在美广泛传播,法国巴黎提议“封城”。
文字:山虫
绘画作者:梅家红,大理著名画家、书法家,鹤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