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大军压境,胜负难料,康茂才会对朱元璋忠心不二吗?
元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年)闰五月,陈友谅大举东下,派人约张士诚一起攻打应天府。
朱元璋和刘伯温商定出诱敌深入、设伏聚歼的应敌策略。
这个策略最大的变数是张士诚。如果张士诚和陈友谅一起发兵,那么朱元璋取胜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朱元璋十分担心张士诚真的发兵,为了避免同时两面受敌,他决定设法诱使陈友谅尽快带兵来攻,在张士诚出兵之前,先与陈友谅展开决战。
一旦打败陈友谅,即便张士诚军队真的来攻应天府,那朱元璋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
用什么办法能让陈友谅不等张士诚的答复,便发兵来攻呢?
朱元璋想到了与陈友谅有旧的康茂才。
康茂才是元末蕲州人,“通经史大义”,对母亲十分孝顺。元末起义爆发后,召集地方武装进行抵御,被元朝封为长官,后来多次升迁,一直升到淮西宣慰司、都元帅,在和州的峪溪口屯兵驻守。
元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五月,朱元璋率舟师大败元中丞蛮子海牙等人率领的元军,攻下峪溪口。
同年六月,朱元璋率军渡江,攻下采石,又一鼓作气攻克太平路,将士家属仍然留在和州。
不久,陈野先、康茂才等人率数万兵马攻打太平城,而元中丞蛮子海牙等人率军堵截姑孰口,阻断朱元璋的退路。陈野先被朱元璋击败后,蛮子海牙率兵还驻峪溪口。
同年二十月,元中丞蛮子海牙、康茂才等人又率舟师进驻扼守采石,阻绝朱元璋长江南北的交通。朱元璋数次派兵攻打,均因康茂才拼力坚守而没有成功。
元至正十六年(公元1356年)二月, 朱元璋率领常遇春等人攻打采石,大败元军,蛮子海牙率余众逃往集庆路(今江苏南京)。常遇春设伏兵歼灭康茂才的精锐。康茂才收拢残军,在天宁洲设下营寨,结果又被打败,于是逃到集庆。
同年三月,朱元璋率军攻克集庆路,改为应天府。蛮子海牙逃走,投降张士诚。康茂才率部归降,对朱元璋说:“以前交战,各位其主,现在战败,愿听凭处置;若能保全性命,必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朱元璋认为康茂才是个可用之才,便释放了他,仍旧让他统率原来的兵马。次年七月,康茂才被封为秦淮翼水军元帅,驻守在应天府西北面的入江口——龙湾。龙湾对应天府的安全至关重要,朱元璋让康茂才在此镇守,可见朱元璋对康茂才是多么的信任和赏识。
元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年),康茂才攻取江阴马驮沙,击退张士诚的军队;次年,随廖永安进攻池州,攻下枞阳。
元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二月,朱元璋任命元帅康茂才为营田使,兼帐前总制亲军左副都指挥。次年八月,康茂才随朱文正、徐达攻占潜山;陈友谅因潜山之败猜疑赵普胜,九月,赵普胜因疑见戮。
营田使是什么职位呢?
朱元璋攻占应天府后,仍然面临粮草不足的难题,但是以“寨粮”的方式向百姓征收粮草,百姓负担过重,“先是,军粮少,所得郡县,将士皆征粮于民,名曰寨粮。民甚病之。”(《《明史·列传·胡大海》》
元末连年战乱,农田堤坝遭到破坏,田地荒芜,粮食奇缺。只有发展农业生产,才能从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紧缺难题,而水利工程是抵御自然灾害,保护农业生产的基础设施。
为了减轻百姓负担,安定民心,朱元璋攻下应天府的当年七月,设立江南行中书省时便设置了营田司,推行屯田。“上谕茂才曰:比因兵乱,堤防颓圮,民废耕耨,故设营田司,以修筑堤防,专掌水利。”(《明太祖实录》)
设立营田司,组织军士屯田,是朱元璋实行“广积粮”战略的关键所在,朱元璋对康茂才的信任和重用由此可见一斑。
同时,康茂才还身兼帐前总制亲军左副都指挥一职,负责护卫朱元璋的安全,李文忠、邓愈都曾担任过这个职位,帐前总制亲军都指挥使是朱元璋攻略定远时便来归附的冯国用。
面对朱元璋的信任和重用,康茂才忠心耿耿。
朱元璋诱敌速来之计的关键在于康茂才,此时陈友谅大军压境,胜负难料,康茂才会对朱元璋忠心不二吗?
一旦康茂才怀有异心,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事实证明,康茂才对朱元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朱元璋对康茂才说:陈友谅要来进攻应天府,我想让他尽快来攻,此事非你不可;你和陈友谅有旧交,不如假装想叛降于陈友谅,派人送书信诱其轻进,你愿为内应,陈友谅必然中计。
康茂才领命,答道:我家有一个老门房,曾经侍候过陈友谅;此人不仅忠诚谨慎,而且嘴严,不会泄密,可以让他带着书信前往,必能将书信送达。于是便把这个老门房找来,朱元璋一见,果然如康茂才所说,是个忠实可靠的人。
朱元璋又问李善长对这个计策的看法。李善长说:一开始听说陈友谅大举东下,我们担心如何应敌,现在怎么反倒诱使他快点来。
朱元璋说:这个计策势在必行;如若不然,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陈友谅一旦和张士诚合兵,我们将如何应对?先打败陈友谅,张士诚必然心生胆怯。
于是朱元璋派老门房带着书信乘小船径直来到陈友谅的军营。陈友谅见到老门房,问:你怎么来了?老门房回答:康相公让我来的。陈友谅问:康公让你带了什么话?老门房取出书信交给陈友谅,陈友谅看后,大喜过望,问老门房:康公如今在哪儿?老门房答:镇守江东桥。陈友谅又问:“江东桥何如?”老门房答:是木桥。陈友谅以酒食款待老门房,让他回去复命。临别时陈友谅让老门房带话给康茂才:告诉康公,我马上带兵前来,到达江东桥后,以喊“老康”为号。老门房领命而回。
老门房把见到陈友谅的情形全都告诉朱元璋,朱元璋说:陈友谅中计了。于是令李善长拆掉江东桥,连夜建成铁石桥。
陈友谅果然按照约定率舟师东下,直奔应天府而来。在大胜港遭遇杨璟的阻截后,陈友谅率军直奔江东桥,却发现不是木桥,而是铁石桥;又连呼几声约定的暗号,“老康”,没有回应。陈友谅惊呼上当,连忙转攻龙湾,进入朱元璋为其预先设好的埋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