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4日 周四 平安夜
拉黑我的人
文/刘蔚青
我注册第一个QQ的时候,给自己取昵称叫“你太有才了”。结果一个叫“千里冰封”的人加我好友,上来就毫不客气的问我,你有什么才?那时候我刚报了一个电脑培训班,因为年龄大,受尽了年轻老师的白眼,忍辱负重好容易学会了打字,特别想练练速度,就很兴奋的和他聊天。我就说,文武全才。他说,你很自负啊!我说,不仅自负,而且自傲呢。他说,你说话一个斧子一个钉,好像不温柔啊!我说,聊天就聊天,不要乱猜测!就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居然一聊就是好多天。反正彼此不认识,聊天不问姓名,不问出处,不问职业,不问家居何处,聊天时还大可撕下伪装,把人前的庄重,或者道貌岸然撕去,甚至可以把自己调皮的一面狡黠的一面,都展示给屏幕对面的人,便觉是件愉快的事。然后有一天对面的那人告诉我他在某单位上班。每天都会去广场散步。我每天也去广场散步。兴许是熟人吧,我这样想。然后他说,见一面吧。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夏天的一个傍晚,我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短袖套装,就站在我家门外的大街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拖的很长。我看见他向我走来。白体恤,运动鞋。夕阳的余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流落民间的王子,自带一种脱俗的气质。近了。近了。我赫然看见他居然是大华,是我老公的表哥。他也认出我了,脸一红,然后大踏步跑开,再没有回头。我在原地站了好久。像做梦似的看他越跑越远,直到他的影子融入傍晚夕练的人群里,我还没回过神来。我站在路边,把我和他的QQ交往像电影似的回放了一遍,觉得特别滑稽,特别讽刺,还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之后,他在QQ 上给我留言:别了,司徒雷登!然后,他就拉黑了我,彻底从我的QQ好友里消失了。
多少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回想起这一段聊天历史,感觉网络世界有多少精彩就有多少无奈……
被人拉黑的确不光彩。多少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回想起这一段聊天历史,感觉网络世界有多少精彩就有多少无奈,有多少光怪陆离就有多少啼笑皆非。一度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我承认,表面上看,我很阳光,很大度,甚至看起来动感十足。或者偶尔还会有点小幽默。似乎从很小的时候,我还特别爱臭美。记不清是几岁的时候了,好像我的脸上就零零星星有几个小雀斑。我姑姑告诉我,说用母鸡刚下的蛋在脸上使劲蹭就能使雀斑变没,还能把自己变的白白嫩嫩。那时候,我家正巧有一只下蛋的母鸡,我就经常蹲在它附近等她把蛋下下来,听见她“个大”,我就迫不及待的地跑过去,捡起那热乎乎湿乎乎的鸡蛋,转着圈地往脸上蹭,直到把鸡蛋蹭干净为止。终没有把小雀斑蹭没。再大点,不知听谁说,用电池棒里面的糊状物能把小雀斑烧掉,就偷偷的砸开一个,用火柴棍沾上,涂在脸上。一个小雀斑倒是烧掉了,脸上也从此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麻子”,至今清晰可见。特别小的时候,我娘说我就人小鬼大。生我大妹的时候,我被送到姥姥家照顾,有一天我就从三公里开外的姥姥家偷跑回家了。途径一个村庄时,一个老奶奶还掰给我半个窝头。那一幕好多年就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里。我娘说,那时候我刚两岁零一个月。长大后,我却变的很无趣。爱读书却不苟言笑。活泼又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实生活中,甚至连个玩笑也不会开。很多时候脑子很聪明,读书可以一目十行似乎又过目不忘。有时候又憨憨的傻傻的很可爱。有一次我开车去一个城市,走到半道遭遇堵车,然后我就掉头,跟在一辆车后面绕路而行。那时候手机里没有高德地图,车里没装导航。于是前车北我就北,前车西我就西,一直跑了将近俩小时,它拐进一个村庄,然后进了一个胡同,在一家门口停下了。原来人家到家了。我慌忙倒车,四顾茫然。经“高人”指点,又一头扎进一条泥路,瞬间觉得像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一样,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像开拖拉机一般“突突”的开出来。路口有几个村民看着我狼狈的车,都张着嘴傻笑,说,“你来的太早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们说,明年从这里过,路就修好了!成年后的我的确有过焦虑。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有不安。我却素来不敢做坏事,我笃信,头顶三尺有神灵。当我焦虑的时候,我也想夜半三更从床上爬起来,对着一个陌生人侃大山。网络时代开阔了我的视野,我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一不小心却放进了蚊子。还没奢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呢,便遭遇啼笑皆非。被人拉黑的感觉很复杂,好长时间以来,我选择了对着电脑发呆,偶尔百度搜搜,偶尔在空间里写写心情,写写感想。日子如流水,没操心,微信取代了QQ ,5G 技术已经遥遥领先了。
我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一不小心却放进了蚊子……
再次被拉黑就在上个月吧。认识有七八年的一个很有名的经济学家突然微信联系我,告诉我他退休了。我知道他在北京。前几年风生水起的时候,经常全国各地飞,他的经济学主张也曾经风靡一时,百度词条有关他的注解颇能让人看得眼疼。他在我的朋友圈里待了好几年了,一直关注我的文章,也给我推荐过他的文章,偶尔有问候也是彬彬有礼。他问我在哪?公司经营状况如何?我告诉他以前的公司不做了,现在在北京经营一个小公司。他就说,他现在成了卖方法的人,给企业出售金点子,可以让企业起死回生。我相信。然后他就提议见个面,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我就让他定时间,由我来定见面地点。我就选了好几个地点:茶馆。西餐厅。我家公司办公室。他都表示反对。他说他时间很宝贵,经不住来回折腾。就要我去他家谈。说他家在北京有两套房,其中一套离我家不到20公里。我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可以去家里的关系。再说就是谈谈合作,能成否还是未知,为什么要去家里呢。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的意图,什么合作,什么卖方法,可能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我就有点警觉,但我又担心自己万一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就说,您把您成功的案例发我一份吧。他不回答,然后说,“你懂经济学吗?你知道量子经济学吗?”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你读过《国富论》吗?你读过《博弈圣经》吗?”我感觉他聊天语言里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毫不客气,又居高临下。我就失了耐性,连珠炮似的说,你读过《倔强的头颅》吗?你读过《希特勒的试毒者》吗?你读过《王子与贫儿》吗?你读过《邻家夫妇》吗?他不回答,说,“你有老公吗?”我说,“不好意思,恰巧有一个!”他说,“你没有女人的柔媚,你应该单身。”我的火就“腾”地起来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这话居然也说得出口,虽然大家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好歹在朋友圈里彼此瞭望也有些年头了。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无义,然后我就不客气的说,“我的柔媚不该您懂的,我该不该单身也不是您说了算的!”他说,“你居然不相信我,要什么成功案例!经我手起死回生的企业不计其数。和你,没法合作了!”我说,算是重新认识您了,没水平,没格局。太龌龊!他说,我们无缘!我要拉黑你了!我说,谢谢您了!
他说,我们无缘!我要拉黑你了!我说,谢谢您了!说完之后我想这个“您”字用的有点儿不合时宜,委屈了这个字。转念一想,又觉得用的正当其时,恰到好处。汉字的意义就是这么深奥,关键看您怎么品……
在那个冬日的午后,当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的时候,我站在窗前,突然就想起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被拉黑的情景,这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呢。不禁哑然失笑。其实有些人注定就是你的“笑话”,他生下来就是让你出丑的;有些人就是你朋友圈里的“鼠妇”,早晚会见光死。真正的朋友,聊与不聊,其实都是在心里的。望着楼下光秃秃的树梢,仿佛听见了北风在呼啸。我知道,风吹叶落,那是大自然的“断舍离”,旧的去了,新的才能生机勃勃地来,旧的去了,才有子规啼血,秋虫促织,才有桃花笑东风,蝴蝶送春归。林清玄《在云上》有云“那些因舍而空出的,必有更好的东西来填补,那些舍去的并未消失,是为了生发更好的而存在”,杂物占据了空间,要“断舍离”,胡思乱想占据了大脑,要“断舍离”,朋友对你不仅无用,反而是你的尖刺,是你的脓疮,要“断舍离”。就像拉黑我的朋友,我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疙瘩,还会成为他茶余饭后的“疔”,果断拉黑,于他,去了心魔,于我,也算幸事一桩。突然就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但又是如此重要。我站在烈烈风中,寒冬的肃杀就幻化成一张张碧叶,一颗颗翠梧,摇摆的枝条如弄喙的小鸟在风中搔首弄姿。一句诗恰在此时又涌上心头: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
看到拉黑这个词,小编无端地就想到了拉灯。70后的记忆里面应该有拉线开关这个东西吧!吧嗒一声,灯亮了。吧嗒一声,灯灭了。拉黑,可不就是吧嗒一声灯灭了,世界一片漆黑么……
一想到拉灯,思想就野马尘埃了。浮想一联翩,从拉黑就想到了拉灯,从拉灯就想到民间广为流传的一个段子——
说:某日深夜,领导正跟小情人酣睡,突然手机响了,美国总统小布什打来了电话。
“哈罗,Big Fat pig,请教一个问题:刚才是谁把我们的世贸大厦给炸了?”
领导鸾梦正香,突然听说美国的世贸大厦被炸了,那个小不死的总统还打电话来问是谁干的,马上一激灵就坐起来了,一边摸索着穿衣,一边吩咐小情人:拉灯!拉灯!
电话那头,小布什欣喜若狂地喊着:Thank you!拉登!拉登!
就这样,一桩惊天大案瞬间告破。那个倒霉蛋拉登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搞笑的方式被锁定,然后定点清除。
……
言归正传。既然美国9·11这样的惊天大案都可以被民间拿来娱乐戏谑,你一个经济学家有什么牛逼的!你怎么就不能被当成个屁轻轻地放了?还问人家《国富论》读过么?请问你读过《哲学家和驴子》么?希望你不是那个被驴子一蹄子踹下山崖的哲学家!
互联网时代,媒体社交成了生活常态。拉黑和被拉黑也如白天和黑夜一样平常。但是,一般情况下,有素养的人是不会随便拉黑一个朋友的。因为拉黑朋友,就确凿地证明了两个事实:其一是你有心理阴暗心胸狭隘之嫌疑。表面上你拉黑别人显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实际上呢,你品品……其二也说明了你的弱智,你怎么就加了一个需要你拉黑的朋友呢?就我的生活经验而言,身边的朋友在拉黑别人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己都还纠结在事件中出不来,而不是被他拉黑的人在纠结。所以,交友有风险,拉黑须谨慎!
再来聊聊文中的那个经济学家。
曾经,美女、小姐、先生、同志、教授、专家、公知……这些都是崇高而美好的字眼。是谁,让这些熠熠生辉的词汇蒙尘?经济学家先生,请记住:这里面也有你一份贡献哦!
作者在文中说:“拉黑我的朋友,我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疙瘩,还会成为他茶余饭后的“疔”,果断拉黑,于他,去了心魔,于我,也算幸事一桩。”这话说对了一部分。拉黑了你未必能去了他的心魔。君子是不会有心魔的,心里有了魔,拉黑是去不了魔的,唯一的办法是加强修养,祛除人性中残存的兽性,增加点神性。只有神性才能去掉心魔。
作者又说:“我站在烈烈风中,寒冬的肃杀就幻化成一张张碧叶,一颗颗翠梧,摇摆的枝条如弄喙的小鸟在风中搔首弄姿。一句诗恰在此时又涌上心头: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这话俏皮得可爱,又诗意得率性,我喜欢。
作者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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