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撞鬼

撞鬼

文/邓冠军

司徒芳下岗以后，在县城的一家私人宾馆做清洁，虽然工资只有两千多，但对于补贴家用来说还是蛮有用的。她男人欧阳原来与她在一个单位，都在县属企业。她男人比她大了好几岁，退休后再也没有做什么，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给她做好一日三餐。儿子已经成家，两口子都在外面打工，除了在经济上帮点忙外，倒也清闲，老两口虽然不是特别的富足，你恩我爱，相互照顾，日子还是过很蛮惬意的。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气温并不很低，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晨雾，感觉还是有点冷。司徒芳坐在男人的摩托车后座，正是去上班的途中，因为冷，她搂着丈夫的腰，比平时要搂得更紧一些。摩托车在沿江大道由西向东行驶，东方的天际，一抹红霞特别绚烂，太阳即将喷薄而出了。欧阳透过摩托车头盔，注视着前面，骑得不快不慢。快到资江二桥的时候，前面岔路口突然驶出来一辆小汽车，欧阳一个急刹车，向右避让了一下。只听“咣当”一声，后面一辆摩托车撞了上来，撞得欧阳的摩托车一个趔趄，幸好两辆车都没有倒地，人车都没有受损！欧阳双脚着地，把车停稳，望了后面一眼。

“望么子望，你晓得骑车不？卵事都冇得你踩急刹！不晓得骑莫骑！”后面的摩托车是一个后生骑的，他撞了别人，不晓得道歉，倒对着欧阳气势汹汹地一顿数落！

欧阳气不打一处来：“是你撞的我，你还有理了，到底是哪个不晓得骑！”

年轻后生也不看前面骑车的是一对老人，仍旧不依不饶的，从车上跨下来，打下站脚，冲到欧阳的车前，一手抢住他的把手：“你个老不死的，还讲狠是吧，你是不认得秤吧！”

欧阳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好象一口气上不来哒。司徒芳见状，急得不得了，对后生说：“莫吵哒，后生子，他老人家有心脏病，装哒支架的，激动不得，出哒问题不得了，你脱不得胡（脱不了干系）。”

后生一听，松开欧阳的摩托把手：“老子今天一早是撞鬼鬼哒！”他骂骂咧咧，走到自己的车旁，跨上去，蹬发自已的车子，“吥”的一声，一溜烟，扬长而去。

欧阳待堂客跨上摩托车后座，自己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正准备走，那个撞车的后生又“吥”的一声，返回来，把车一拐，挡住他的出路：“你还想跑啊，冇没咯里（这样）便宜的路径（事）！你讲，怎么搞？！”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欧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瞪瞪地望着他，眼睛往上翻了两下，突然就从车上倒了下去。

送到医院的欧阳，医生性急给他做了急救，立马进行抢救手术，他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三天，最终还是没有被抢救过来。他的丧事，是在县殡仪馆操办的，他本来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他与前妻生的。但是三天丧事期间，围着灵柩，跟着道士先生，转来转去，最后扶着灵柩送上山的，除了他自己的儿女，还多了一个那个骑车后生。后生家境不好，陪了几万块钱丧葬费，只好到灵前象孝子一样赎罪！他懊恼不已，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没有谁同情他，都指指点点戳他的脊梁骨：活该！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2020.6.16安化东平

作者简介： 邓冠军，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曾从事过教育，国企行政工作。1984年其作品《清清的河面小船飘》在全国中师学生作文征文中获二等奖、1989年其作品《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卑微》获年轻人杂志社《我的第一次》命题征文大赛二等奖。现为吉尔吉斯斯坦奥什国立大学、孔子学院茶文化客座教授、特聘茶艺培训师；安化县茶马古道茶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安化九乡黑茶商会副会长；安化县茶馆专业委员会会员。从事业余文学创作三十余年。

本期责编：胡春良、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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