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走出黄土地》第15期

《走出黄土地》小说连载第15期

作者:任来虎

二十九

第二天一大早,春来在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下,说干就干,开始收购鸡蛋。
他提着一杆秤,秤钩上挂着一个大铁盘,挨家挨户地收鸡蛋,屁股后面跟着他的弟弟,给他提着竹笼。他家的大黑狗,前后奔跑着,跟着两个主人。
春来先来到文鹏家,母亲秀英见春来兄弟俩进了门,就赶快抱出一个黑色的陶罐,把积存了多少天的鸡蛋都拿了出来。
春来小心地称好了鸡蛋,动作显得有点笨拙,最后掏出一个小日记本记了账,然后红着脸,看着文鹏母亲说:“婶子放心啊,等我卖了再给你清账啊,现在手里的本钱还是有点少,仅够路费!”
“放心吧,文鹏昨晚回来就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婶子也是大力支持的。”说完,赶快给春来和弟弟俩倒了两杯茶水。
春来小心地把几十个鸡蛋放进铺着麦草的竹笼里,又在鸡蛋上面盖上一层麦草,提着竹笼出了文鹏的家。他的弟弟把秤杆扛在肩膀上,文鹏母亲看见了赶紧说:“娃啊,不敢扛秤,不怕以后压得你不长个子了?”春来从弟弟肩上拿过秤,自己提在手上,谢过婶子后,领着弟弟出了大门。
春来接下来在发平家、发海家、招弟家等都收了不少的鸡蛋,细心地在小本子上把账都记好,核对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把谁家的记错了。
经过一早晨的奔波,春来已经收了满满的一竹笼鸡蛋了。大家都没有要钱,放心地把鸡蛋交给了他。不论进出谁家的门,他都能感觉到父老乡亲的质朴和对自己的信任,心里热乎乎地温暖升腾。
回到家里后,他把剪开的麻袋小心地蒙在竹笼上,用妈妈纳鞋底的针线,小心地沿着竹笼的四边缝了两圈。一切收拾停当后,弟兄俩才觉得口渴,一人喝了一瓢凉水,这已经是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了,也从来不闹肚子。
天刚亮,春来就上路了。他挎着满满一笼鸡蛋,向村子南边五里路远的公路走去,大约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地来到公路边,也没有歇息,见车过来就伸手示意,想拦下一辆顺车,好省点路费。
太阳升得很高了,天气也渐渐地热了起来,还是没有拦下顺车,春来有点儿着急上火,口干舌燥的。快中午了,终于有一个好心的大车司机停下了车,让他上了车。
车厢里,春来坐在装满半车的蔬菜上,头发被劲风吹得更加凌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回头看着身后一掠而过的黄土地,心里想着,自己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做生意的第一步了。
而山东庄里,发海明天就要开学报到了。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木箱子里放置的东西,书籍、衣服、生活零碎的东西几乎装了半箱子。整理好后,他靠在土炕上折叠的被子上,仰望着屋子里黑乎乎的顶棚,回忆着这几年自己求学的艰难历程,一切都铭刻在自己记忆的长河里,终生难忘。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就是一名大学生了。看着父母整天高兴的样子,他心里虽然也觉得高兴和自豪,表面上依然是非常平静。因为自己得到的这一切,是自己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在努力考学、出人头地的坚定信念支撑下,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临出发前的晚上,他彻夜未眠。一会儿想想过去,好想落泪,一会儿想想未来,身心俱爽。
第二天天不亮,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发海和父亲一人吃了几个母亲做的荷包蛋,喝了几口热汤,肚子觉得一下子暖和了好多。
蒙蒙细雨中,父亲披着雨衣,把箱子用塑料布包好,然后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母亲也打着雨伞,一同送他去坐车。
发海和母亲跟在父亲后面,他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异常高大,心里由衷地感激父亲这么多年对他的支持和鼓励。他低下头走着,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要对得住父母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和辛劳的培养,更要对得住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们。
到了公路边,他们等了一会儿,公共汽车就来了。父亲扛着箱子先上了车,发海随后上车,他回头看着母亲扶着自行车,向他招手。发海给母亲挥了一下手,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发海径直走到车厢后排,站在那里,透过后车玻璃,看着母亲依然站在蒙蒙雨雾中,不停地向他们招手,一股热泪一下子就奔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母亲任劳任怨,为了这个家,默默地付出了很多。母亲年轻时,担水栽树,晚上成夜地织布纺线,白天还要去给生产队上工。在发海的眼里,母亲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忙忙碌碌地不停运转,真是一位辛劳慈祥的好母亲啊!
坐到座位上,他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过了一会儿,发海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扭头看着窗外的原野。朦朦胧胧的雨雾笼罩了秋收的庄稼,从今天这个早晨开始,他幸运地上了大学,走出了黄土地,开始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三十

转眼到了初冬,文鹏已经在煤矿上办理好手续,作为一线采煤工,上班两个多月了。这天办了请假手续,准备乘车回家探亲。
文鹏回来的第二天,初冬的第一场雪也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整个山东庄一个晚上,路面、屋顶,都被一层白皑皑的积雪覆盖,早晨起来,又变成米粒一般的中雪,打在一大堆玉米秆儿上,传来唰唰的声音。
文鹏站在家门口,看着大雪覆盖的街道,尤其村口的大槐树,上面也是积雪压弯了树枝,像戴着一顶洁白的大帽子。他想去看看发平,听说他已经审验合格,去镇上领了军装。
发平在家里,换上了崭新的军装,脚上穿着看起来厚重的大头棉鞋,头上戴好棉帽子。明天就要集合出发了,他打算挨家挨户地告别一下。这是山东庄祖辈们留下来的规矩。以答谢一下乡亲们的厚爱。
文鹏父母看到发平进了院子,放下手里扫雪的扫帚,赶快让他进屋。文鹏父亲倒了杯热茶,递给发平说:“天冷的,赶快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这下你就是人民解放军了,不容易啊,为你骄傲啊!”
“谢谢伯伯和婶子,我到了部队,一定好好干,你们放心。”发平赶紧站起来接住茶杯,感恩地说着,屋子里登时有一股花茶的浓香弥漫着。文鹏母亲赶快拿了一条干毛巾,帮发平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积雪。
文鹏没有想到发平先来了,就赶快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头发蓬乱得像蒿草一样。
当他看到发平穿着崭新的军装,帅气的样子,就高兴地说:“发平啊发平,你穿起军装来,别说还真潇洒精神,让我羡慕。”
“这次当兵往哪里安排啊?”文鹏父亲递给发平一支烟,点着后自己也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身子往前坐了坐,看着发平问道。
发平笑着说:“听接兵的说,我们这批新兵好像要去甘肃什么地方去。哦,对了,临夏。”
“这样啊,那你到了部队上,可要自己关照好自己啊,当兵是很辛苦的。这下好了,文鹏这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可都走出了农村,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我们这些大人们,真替你们高兴。”文鹏母亲秀英给发平斟满了茶水,也高兴地说。
“是啊,都不容易啊。自己以后的路就要靠自己去走了。家里人也都给你们帮不上什么大忙的,都要靠你们自己出去闯荡了。”文鹏父亲抽了口烟,看着发平说道。
文鹏看着发平的军装,就想起了自己的煤矿工作服。平常上班入井衣服是干的,出了矿井内衣都湿透了,只有咬着牙,拼命地干,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娶上招弟,一切又都觉得值得。
文鹏低头想着心思,发平起身要走了,他就陪着发平,踩着厚厚的积雪,去队长栓牢家。
路上,发平问:“文鹏,你和招弟的婚事怎么样了?”
文鹏笑着说:“父母亲也没有办法,反正看我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礼钱也不要了。只是这次我这样做,我父亲可倒霉了。”
“伯伯怎么就倒霉了?”发平问了一句。
“被大队长从学校精简了,回来种地了,唉!你没有看很少抽烟的他,都陪你抽烟了。这就是现实,我也真没有想到,这些人做事会是这样的绝情。”发平不小心滑了一下,他赶快扶着发平,接着说:“招弟家,我已经和父母登门拜访了,这次回来就是商量我们的婚事,结婚后就带她去煤城生活了。发平,虽然父亲倒霉了,但我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心里也是一半高兴一半痛苦,唉!”
发平听文鹏说完,看着文鹏说:“那就好,你也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替你高兴。到时,你结婚我也不能给你祝贺了,但你别忘写信告诉我一下啊!伯伯的事情既已如此,年龄也大了,刚好也回来好好休息休息。你挣钱了,多给家里邮寄一点儿,伯伯日子也就轻松一点儿了。”
“是的。”文鹏回答了一句。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就进了队长栓牢家的大门。
栓牢下雪没有出屋子,就和老伴坐在热炕上,听收音机。炕边放着一个铁盒子,他吱吱地抽着旱烟,弹着烟灰,满屋子里都是旱烟味,呛得发平和文鹏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栓牢看到发平一身军装的走了进来,慢悠悠地从热炕上坐起来,准备下炕。发平赶快上前走了一步,扶了大伯一把,着急地说:“大伯,您就坐热炕上,不要下来了,我就是来您这坐一会儿,看看您和婶子。”
“老伴,赶快给两娃倒水,听见了吗?”栓牢喊了一声,老伴赶紧下了炕。
发平急忙说:“不了,婶子,我刚在文鹏家喝过了。”
“什么时候走啊?发平。”婶子还是倒了一茶碗热茶,递给他俩,站在那里看着发平问了一句。
“婶子,您赶快坐啊,我明天就走,先到大队部去集合,然后一起坐车去镇上。”发平说完,文鹏起身给婶子端了一把椅子,让婶子坐下。
“哦,知道了。”栓牢又划了根火柴,抽起烟锅来。
发平看着已经苍老得和自己的年龄不大相符的大伯,有点儿心酸。大伯一辈子为了山东庄的事情,没有少操心。一年庄稼地里收种的事情,山东庄里的红白喜事等,都是他在张罗。临出门的时候,他看着已经驼背的大伯说:“大伯,我走了,这一走就是几年。您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啊,还是少抽点儿旱烟。队上事情多,都要靠您的,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栓牢披着羊皮袄,趿拉着棉鞋,把发平送到了大门口,边走边说:“娃,到了部队上,好好干!还有,文鹏啊,你这次退婚,可把我这个媒人也害苦了,没有少挨大队长的挖苦。唉!其实,你和招弟也是很合适的一对,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啊。不过,你到了矿上也要好好干,也要长前后眼,注意安全的,知道不?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要常来看我老汉啊,等我老百年了,记得来给我磕头啊。”
“看你给娃说的都是些啥事啊!发平、文鹏,你们别听你大伯唠叨,有点儿老糊涂了。”婶子嘟囔着。
队长栓牢送走了文鹏和发平,回到家里,坐在椅子上思谋了一会儿,抽了几口烟,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转身给老伴说:“明天娃走的时候,我得去村上的小学商量一下,也让队上的人都去送送孩子。”“应该的,娃走了还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大家都去送送好。”老伴儿一边忙碌着开始做饭,一边说着。
第二天一大早,村上小学的门口,一条土路早已经扫去了厚厚的积雪,路边插了几面红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
小学门口,发平带着大红花在前面走着,文鹏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马路两边,小学的学生、老师们敲锣打鼓,还有山东庄里的乡亲们,站在寒风中热烈地鼓掌。
有的小学生高兴地蹦跳着,嘴里喊着:“向解放军叔叔学习,向解放军叔叔学习!”发平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了,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胸前戴着的大红花,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加地鲜艳,身后打着背包,一边走,一边给大家招手和立正敬礼。
要离开山东庄了,他早已经热泪盈眶。文鹏跟在后面,心里非常羡慕发平的从军报国,能受到乡亲们这么热烈的欢送,也替发平感到骄傲和自豪。
队长栓牢把发平拉过来,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到了部队上好好干,给你爹妈争光,给咱山东庄的父老乡亲们增光,等将来出息了,为咱山东庄以后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让文鹏送你去镇上,我们等你的喜报回来。”
发平擦了把眼泪,立马立正,向队长栓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把队长栓牢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向着大家转了一圈,最后深深地鞠了躬,抬头给队长栓牢伯伯说:“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乡亲们,再见了。”
他转身走到父亲老保管彭应发面前,看着父亲被岁月雕刻的满脸皱纹,苍老疲倦的样子,上前握着父亲粗糙的大手,心里感慨万千,看着父亲有点浑浊的眼睛,轻声地说:“您老一定要注意身体,少抽烟最好。”说完,看着母亲说:“妈,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到了部队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母亲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发平情不自禁地把父母亲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哥哥西胜和嫂子彩铃面前,握着哥哥的手说:“哥、嫂子,我走了,父母年龄大了,你们要好好地照顾老人家。”西胜和彩铃点点头,西胜拍了拍发平的肩膀说:“到了部队好好干,只要吃苦,一定会干出成绩的,家里你就放心吧,有我和你嫂子呢。”
发平告别家人后,回头向欢送他的所有人招招手,再次深深地鞠躬,然后恋恋不舍地跟在文鹏的自行车后面,走出了山东庄。发平回身看了看身后那些还站在雪地里,热情相送的父老乡亲们,又远望了一眼村口那颗古老的大槐树,真是故土难离啊,心想,自己今天真的就要离开山东庄了,就是今后走得再远,自己也会魂牵梦萦眼前这片家乡的土地和这些热情的亲人们。
他坐到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双手捂着脸,竟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文鹏听见发平哭了,就说:“都成军人了,还那么感情用事啊?”
发平揉揉眼睛,搂住文鹏的腰,回头又看看村口那些渐渐模糊的人影,思绪万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文鹏,今天的场面太让我感动了,我这辈子都会忘不掉的。”
“那你就哭吧!到了部队可不要想家哭鼻子啊,呵呵。”文鹏蹬着自行车,安慰他说。
两个人赶了一段路程后,天气渐渐地放晴了。东方的太阳慢慢地在薄云中露出了笑脸,金色的阳光,照的田野上洁白的积雪更加的耀眼和刺目。文鹏艰难而费劲地蹬着自行车,一会就觉得脊背后面热乎乎地。
发平当兵走了,离开了山东庄,从此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雪过天晴,没过几天,文鹏和招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文鹏考虑到自己退婚在附近村子里影响不好,也让父亲离开了自己热爱的教育事业,就把重要的亲戚朋友叫在一起坐了坐,也算自己和招弟结婚了。他心里着急地就要带着招弟去煤城,赶快离开这里,避开人们世俗的眼光,少听几句流言蜚语。
第二天,文鹏带着新媳妇招弟要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看憔悴的父亲,心里真不是滋味啊,父亲因为自己,丢了十几年心爱的教师工作,放下了教鞭,拿起锄头,所有的农活,一切都得从头学起了,而从头到尾,父亲都没有多少言语,默默地安排和筹划了文鹏和招弟的婚事。
父亲推过自行车,非常细心地把行李绑好,执意要送他们到公路边。一家人走到山东庄村口,母亲看着招弟叮嘱说:“你们到了煤城,要好好地相互关照。文鹏胃不好,多吃些热饭。上班的时候,要多叮咛他注意安全,记住啊!”
招弟懂事地点点头说:“妈,您就放心吧,有我照顾,您不用操心的。只是您和父亲要注意身体,吃好一点,也不要太节省。另外,父亲刚从学校回来,您要多给宽宽心,以后慢慢也就习惯了,你们一切都好,我们才会放心的。”
母亲听完,点点头,向不远处站着的文鹏看了一眼。文鹏给母亲招了一下手,示意她早点儿回去。弟弟大鹏偎在妈妈身旁,不停地给哥哥招手,嘴里喊着:“哥哥,要常给我们来信啊!”喊罢,还哇哇地哭出了声。
招弟赶忙过去哄了一下大鹏后,帮大鹏擦了一把眼泪,说道:“高兴点儿,好弟弟。”就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
文鹏和招弟跟在父亲的后面,走了一段路程后,父亲才叮嘱文鹏说:“煤矿上干活,虽然我不懂,但一定要跟着你舅舅和师傅好好地干,注意安全啊,决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我会的,在煤矿上干,只要能吃苦,按章操作,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文鹏说完,父亲推着自行车说:“那就好,虽然我担心,但你自己只要明白道理就行,以后过日子了,相互体谅着,知道吗?”
文鹏听了父亲的话语,觉得心里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下了大坡,就看不到身后的一切了,文鹏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依然站在原地的母亲和弟弟大鹏,再看看身后的山东庄一眼,今天,自己就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乡黄土地了,这份难以割舍的情感,深深地熔铸在了自己的心中,他觉得心头非常地沉重,默默地说:“母亲,我走了。山东庄,我走了,以后我任文鹏一定会付出百倍的努力,干出一番成绩,来回报家乡,报恩山东庄的父老乡亲。”
说完,他面向母亲,面向山东庄,深情地望了一眼村口的那棵古槐,深深地鞠躬,慢慢抬起头来,已经是泪眼模糊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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