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庭】细语凄凄话别离
文\张玉庭
细语凄凄话别离
A
古代的送别诗与话别诗，常以秋天作背景，秋天给人以萧疏之感，的确意味着许多的无奈。
您要不信，我这就给您举个例子。
唐武则天时，民间有个小女孩儿善诗，武则天爱才，便下令召其进京，意欲把她留在京城好好培养培养，女孩遵命，并由哥哥把她送到了京城，几天之后，当女孩儿送别哥哥时，曾感慨万千地做诗相赠，诗曰：“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飞，所嗟人异雁，不做一行归。”其时恰好秋风阵阵，落叶飘飘，空中飞过一行大雁，且唳声不绝于耳，听来格外凄凉，至于那秋风中无奈的小女孩儿，则更是泪下如雨，武则天听说了这件事，也就来了个“理解万岁”，立即改弦更张，派人把小女孩儿送回了故乡。
B
让我再看看现代的人的话别诗：
再见吧妈妈
再见吧妈妈
军号已吹响 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 部队要出发
你不要悄悄地流泪
你不要把儿牵挂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看山茶含苞欲放
怎能让豺狼践踏
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你会看到盛开的茶花
是的，诗中满是报效祖国的情，读了让人热血沸腾，能让人立刻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场壮烈的对越反击战。
C
有个古代故事，当一位女子送别他的丈夫时，曾故意出了首诗谜让丈夫猜，诗中写道：
秋风阵阵绿转黄，
百般拷打竞成双，
一心伴郎行万里，
到头来将奴弃路旁。
丈夫听了细想，猜出谜底就是“草鞋”。
的确，做草鞋离不开由绿转黄的稻草，做草鞋前要将稻草反复锤打使之由脆硬变柔韧，这草鞋对主人的忠贞也的确是步步相随，却不料偏偏难逃被冷漠被遗弃的命运——此谜语中的“由绿变黄”、“百般拷打”、“被弃路旁”，十分深刻地再现着那种虽忠心不二却终遭遗弃的女性的悲凉。
丈夫能听出妻子悲酸，知道古代女性地位极低，但他却极心疼自己的夫人，于是泪眼迷离地说了一句：草鞋金黄金子色，吾心如铁也是金，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快返回！
D
让我们再留意一下话剧《高山上的花环》的结尾：一个送别的场景。
是在山边的烈士陵园，花圈林立，烈士梁三喜的母亲梁大妈与他的妻子韩玉秀就要走了，雷军长与战士们依依不舍地前来送行，由于大家亲眼目睹了梁三喜极壮烈的牺牲，亲眼目睹了这一老一少在痛失亲人后强忍悲痛的互相劝慰的情景，不由得一个个眼泪汪汪，更不料此时此刻，这一老一少非但没有哭泣，反而强忍着悲痛安慰着大家，于是越发感动，列队举手敬礼，向着这一老一少表达着心中的感激，在战士们热切的目光中，这一老一少双双远去，雷军长也就指着远去的一老一少，满怀着敬意说了一句：“看吧！这就是我们的人民！这就是我们的上帝！”
是的！这是全剧的最后一句台词，也是一个极不平凡的结尾！
这极有份量的一句的确如同钟响，深深地震撼着观众的心灵，并进而引发了人们深深的思索，这就是：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人民，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上帝，我们的胜利才有了把握！
E
最难忘的送别是件真人真事：送我的学生姗姗。
姗姗聪明机灵，她写得那些诗意盎然的作文，曾屡次让我这个主讲美学课的老师爱不释手赞叹不已，尤其是文中引用的那些古典诗词，更是恰到好处，恰好我又是个出版过好几部诗集的诗人，总能悟出其中的深意，于是师生一场，也就很自然地成了好朋友。
可是，姗姗终于毕业，就要走了，当姗姗向我告别的时侯，她的眼里也就汪满了泪。她让我送她上路，我的夫人答应了。
从学校到车站是一条弯弯的山路。恰逢深秋，西风扑面吹，枯叶飘飘落，于是走着走着，姗姗也就恰到好处地念了首古诗：“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赖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却奈何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
我知道，感伤的姗姗念的是元代无名氏的散曲《塞鸿秋》，也就回了一首挺有名的题画诗：“东边一棵树，西边一棵树，南边一棵树，北边一棵树。树。树。树。挽不得郎舟住。”
姗姗明白，一路上一直在哭。分别的那一刻，还茫然地看着我，任泪水在脸上汨汨地流，然后留下了一个美丽的背影。
车开了。就这么载走了一个梦，一个虽然美丽却又缥渺的梦……
啊！“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却奈何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的确，姗姗说得很对……当汽车终于发动的时候，我的眼里也沁出了泪花。
是的，送别与话别皆有点感伤，你，有过类似的体会吗？
作者简介：张玉庭 淮南师院中文系教授 安徽作家协会会员 《读者》杂志签约作家，出版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