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
爸爸急诊入院那天,住院部缴费处大排长龙。
我在跟妹妹通话——老公回去照看孩子、妹妹从家里赶来的这段时间里,我被要求去办理住院手续,爸爸身边没人。
排在前面的女人听到了,一定要跟我换位子,她说:“我是来办出院手续的,可急什么呢?你爸爸身边没人不好。”
我领受了这份好意。办完手续后跟她道别,她微笑着轻轻摆手,意思是别放在心上。
第二天,Y妈妈发来信息:“屠屠老师,如果有需要,可以把两个小朋友送到我家,我家里人员简单,空间也够。我前天刚刚停了上一份工作,在家休息一周,然后去一个书法培训机构上班。”
又说:“我们都是很简单随意的人,孩子们肯定会被照顾好的。还可以和我妹妺一家玩,她们都是游戏机高手。或者有别的事,都可以叫我,比如接送孩子上下学。”
她的大女儿再有一个月参加中考,她还往自己身上揽事情,而且把“资质”摆出来说自己能胜任,好像她并不是在施我以援手。
吃她亲手包的粽子的时候,跟她讨论一本又一本书的时候,羡慕她养的花儿水灵,招得绣眼鸟儿年年来筑巢的时候,跟着她的推荐吃黑芝麻试图拯救发际线的时候——是从哪个时候起,我们由家长和老师,变成了密友和亲人?
再过两天,R妈妈留言:“屠老师,我妈也是脑梗,送医及时,配合治疗,没留下后遗症,状态慢慢的好起来了,让老人家放心,这只是个普通常见的病。另外即使是夏天也要注意老人家的保暖,空调房里穿长衣衣裤,一定得吃温热软的食物,适当的吃几颗安宫牛黄丸(这个也可以问问医生,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记得自己也得休息好哈,才能更好的照好老人家,祝老人家早日康复!”
我已经不再教R了,她的妈妈还给我这样殷殷记挂,细细叮嘱,让我好感动。
说实话,住院期间爸爸的情况日日好转,本应十分乐观的;我心里却始终紧绷而松不下来,甚至觉得压力大到要把我压垮,就是因为对脑梗之后的日子心怀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一次,不知道那个时候爸爸身边有没有人……越想越怕。R妈妈告诉我这些,真让人感觉安慰。
朵朵填报志愿的事情,是我心头另一块大石。
对于她这样成绩中等的孩子,志愿填报得科学合理,无疑称得上是“神助攻”。我无神力,却有大神拔刀相助——
对着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把一所所高中反复掂量,怕超常发挥浪费了分数,又怕考场失手下无保底,瞻前又顾后。
她理性分析,又真诚坦率,实事求是,无一句敷衍,盘踞心头良久的焦虑在她的条分缕析中渐渐消散了。
我们是同事而并非密友,我欣赏她教学及为人,早年间与她偶尔谈书,生活中交集很少。
她不计较,不推辞,不虚夸我的孩子,不怕分析得不妥被我日后责怪——她在帮我的女儿研究人生第一次重大课题,在我心中这是可以称得上“恩情”的;而她却仿佛不过是在研究一道数学题,光风霁月地谋划着、测算着,并不图我感激。
单只是在这几天里,我对身边女人们说过的“谢谢”也不止于上述种种。
那么多令我深怀感激的人与事,又岂是“谢谢”二字所能表达!
在深圳这座城市里,在繁忙的五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也各个有难以排解的压力与焦虑;可是她们却匀出宝贵的精力,将关照和帮助慷慨赠予。
不愿让“我会永远记得”成为一句空言,所以写下,写下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