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垄时光之空手捕鱼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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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孔垄村村之间，有很多几亩见方的小池塘，因为没有自来水，那么这些小池塘承载了洗衣服、洗菜和养殖青鱼、草鱼、鲢鱼、鳙鱼等四大家鱼的角色。那会儿不像现在污染这么严重，池塘水虽然不像北美这边的水清澈，但也是干干净净的，自然也是我们这些光屁股小孩夏天游泳嬉戏的好地方。说是游泳，如果能稍带搞点鱼，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当时，这些池塘的鱼，都是生产队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一家分两条白鲢或者胖头鱼。而鲫鱼和鲤鱼，都是好鱼，小时候没记得分到过，但是，游泳的时候，我们却可以用很多方法抓到这些鲫鱼和鲤鱼。

最简单的就是，有那么四五个人，一字排开，在池塘里狗爬游泳，但是后腿打水要非常使劲，以制造出足够的玻浪、噪音，这样一来那些底层鱼，尤其鲫鱼和鲤鱼，就会纷纷找障碍物躲避。这时，岸边的树根下，石头逢里，都是我们“摸鱼”的好地方。

如果水面还有一条船（小舢板）的话，则是另外一种更刺激的玩法，可以逮到中层鱼如白鲢。这种船，南方叫“小溜子”，就是《洪湖水浪打浪》里面，一人在后面扶桨控船一人站在船头撒网的那种小船。有时候生产队打完鱼，船没人管，还会留在池塘里几天。那么我们就会充分利用这个疏忽，几个人站在船上，叉开双脚，有规律的摇晃小船，很快，小池塘里就是有规律的破浪，这时候，你就会看到白鲢纷纷受惊跃出水面，就像视频里演示的美国密西西比河里的亚洲鲤鱼在有船经过时跃出水面一模一样。这时候总有几条掉进船里的，那么晚饭就能喝上鱼汤了！

但是要想大规模搞鱼，就要充分准备，集体协作，规避风险（那时候鱼都是公家的，不可能用网这样专业的捕鱼工具），空手捕鱼，这就是“摸索”。

首先要自己编织几十米长的草绳。那时候，稻草是随处可得的，也是农村烧水做饭的主要燃料。选那些新鲜粗壮的，几根一缕，左右交叉，用两手掌左右对折搓紧，再补充新的草，循环往复，可以一人编织一段，最后再连接起来，有个一小时就可以编织成功一条三十米长的草绳。接下来，要检一些瓦片，隔个几十厘米插进草绳的两股之间的缝里充作下沉重物，以保证草绳在水里能沉底。主要工具就做好了，接下来就是试水了。

捕鱼分队一般是三到四个人，也可以更多，如果水面很宽的话。方法就是，在池塘的两岸一边一人，把草绳的两头系在脚上，往前慢慢拖动草绳。另外一个水性好的，则是浮水在中间位置跟随摸鱼。如果发现草绳拖过的地方，有成团的气泡冒出，那么气泡下面就有鱼，马上游到气泡位置一个猛子扎下去，双手把鱼抓起来。其原理是，鲫鱼鲤鱼这些底层鱼，夏天因为水温高，都是贴地活动，这些鱼一碰到危险，就有往淤泥里钻或者找障碍物。一旦草绳碰到鱼，鱼会就地煨在泥里。淤泥一被搅动，水面就会有气泡，鲫鱼和鲤鱼的气泡不一样，但是躲泥里的鱼弄出来的气泡特征非常明显，有经验的可以根据气泡的形状分辨出哪是鱼讯，哪是沼气，哪是树枝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整出来的气泡。抓鱼的诀窍就是，潜泳下去，两只手左右合拢，在水底摸索，碰到鱼的时候，鱼不会冲出来而是往更深的泥里钻，这样很轻松就能两只手抓住鱼。如果碰到大的鱼，尤其鲤鱼，这样用两手也是抓不住鱼的，必须借助鱼的力量，把鱼使劲往泥里摁，直到鱼不能动弹，然后扣鳃抠嘴才能抓住大鲤鱼。

比我们大的孩子，也有一些成年人，专门以此法捕捉鲫鱼鲤鱼，收获可观的时候用蛇皮袋子装鱼，一次能收获几十斤甚至上百斤鱼……

这就是空手捕鱼，在当时的农村，年少的我们以貌似“合法捕鱼”的一种高效方式，简单实用，即使被队长逮住，被没收作案工具，也没有多少损失。摸到多少鱼都忘了，但是这种捕鱼方法却把我的肺活量炼出来了。

记得当年上大学报到后的头几天，要对新生全面体检。当时第一次知道有个指标叫 “肺活量”，给我测量的医生，看了一下数字记录，又看了我一眼（很疑惑的样子），俺当时心头一紧，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了——接着他又测了一次，说到，你的肺活量怎么这么大啊？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没想到是摸鱼练出来的。再往后就是在学校游泳池，大城市来的学生得瑟其标准的这个泳、那个泳，我一个猛子下去，在五十米长的游泳池，憋住气潜泳，这头进那头出，剩下这帮同学张口结舌——这些水性，都得益于小时候的“空手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