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女神”的遐思
上周的小文,《阿富汗——挥手之间》中,有2件文物颇有意思,其一,公元4世纪的“女性雕像”。酥胸裸露,开放十足。较之于如今的罩衫,究竟谁家之天下更开化、更自由、更尊重女性,不言自明。
其二,“女神石雕”。小涛根据群友们的热议,略作整理,以飨同道。
女神石坐像B.C.1900
文物的定名,是立足于对文物整体把握的基础上,以极简的名称概括之。这件“女神石雕”:“女”为性别;“神”为物种;“石”为材质;“雕”为工艺。虽然只有4个字,但若想究其竟,并非那么容易。仅以“女神”2字来说:
1、怎么证明女性?
2、怎么证明神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说神性。
神性/人性
有材料指出:石雕身穿的服饰为Kaunakes(流苏样式的羊毛大衣),是两河流域的传统,流苏越多,地位越高。
但,究竟是高到“宫廷内官”?还是高到“国王”?还是高到“神”?不得而知。
又有材料显示:石雕摆放的位置证明不是装饰用,而是祭祀用品。
但,祭祀也有很多种的。就像古代的太庙,祭祀的是列祖列宗,放个石雕的遗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庙,网图,盗删
失去了对“神”和“人”的根本差别的把握,即使铭文雕刻了神的名字,也不能绝对化。要知道,许多国王都取的是神的名字。
另外,动辄言祭祀是考古界的通病,尤其是西方。20多年前,小涛看过一本英国考古学家写的《考古学入门》,其中就假设过一个例子,很开脑洞:考古学家们发现一处遗址,几百具尸骸横竖成行,端坐整齐,全都朝着一个方向……
他们在干什么呢?
祭祀?
而真实的情况是——看电影!
这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说明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缺乏民族学或民俗学依据的情况下,很多猜想是不成立的,自说自话,很容易指鹿为马!
女性/男性
在苏美尔时代,国王会充当祭司的角色,所以通常是光头,以示仪式上的清洁。一般蓄发的其实是女性,或者是宫廷特殊职业的人,比如琴师、宫廷里的歌者,乃至阉臣。
两河流域,男性光头,女性蓄发。此石雕有头发,故为女性。阿富汗及叙利亚存世的这类石雕,不胜枚举。
可,怎么证明头顶的黑色物质一定是头发呢?
石雕距今将近4000年了,黑、白两种材料中间的粘合剂,恐怕早已过了质保期。万一脱落了,石雕原本一头浓密的黑发,瞬间变秃瓢;难道这性别也跟着说变就变么?
再者,为什么非得把黑色物质理解成蓄发?不能是假发?或者帽子(上图5)?光头的男性不能带假发或帽子,有规定么?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木兰辞》
究其竟:罩衫也好,发型也罢,哪怕是胡须,皆非性征。
在西亚,男性是有蓄须传统的,故而理论上女性不蓄须,通常生理上也不允许!而实际上,这也不是绝对的!
Harnaam Kaur:“不要被世俗审美标准吓跑,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一言以蔽之,要想从究竟的角度说清楚一件文物,绝非易事。
在“知之为知之”这一点上,小涛觉得,古人做的比今人坦荡。清·蔡可权《辨玉小识》中说:“古谚云:肺腑如能言,医师色如土。吾亦曰:古玉如能语,古董贾色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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