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语文老师
我还依稀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假如我是老师》。这道作文题的创造初衷,或许是让我们理解老师的智慧和辛苦。但毕竟那时年少无知,我们才管不了那么多哩,当然也不会管那么深。我们也只是模仿着作文选的样子,否定了老师的智慧和辛苦。“如果我是老师,我绝不会给我的学生布置亚历山大般的作业。老师不是如来佛,我何必要去用作业的大山,把每一个学生都压成没有人身自由的‘泼猴’呢?假如我是老师,面对课上睡觉的同学,我绝不会大发雷霆。难道你想吓死宝宝吗?我会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肩上。然后自己真诚地打上一阵喷嚏:‘对不起,同学们,我可能感冒了!’”现在想想,那些青葱岁月真的幼稚、单纯和美好。
岁月捉弄人。后来呀,我考入了师范大学。毕业后,我竟然真的成了一名老师。《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熟悉的旋律,又一次在耳边想起。而我却一度把《假如我是老师》压在了心底,不愿意再次提及。我忘记初心了吗?不!我只是觉得千斤的使命在握,万斤的担当在肩。
从教生涯中,我听到了一个最荒唐的笑话,想必就是它了。说是在某一所学校,有一位老教师,教啥啥不行。出于同情和体谅,校领导就说:“要不,你就去教语文吧?”结果呢?一年以后,这位老师的教学成绩全镇第一。两年以后,这位老师的教学成绩全区第一。三年以后,这位老师的教学成绩全市第一。故事的结尾充满了喜剧色彩。我认为,这个笑话最大的砝码,就是语文老师除了语文,他们仿佛什么也不会教。
时光捉弄人,而我偏偏就是一个教语文的老师。谁让咱们以前是中文系的学生呢?
遥想当年,刚参加工作,单位里大把大把的年老的语文教师,他们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小年轻来当助手。结果,我就成了“剩余价值”:“学校里缺少政治老师,你就去当政治老师吧!”政治学科,据听说,它还有一个别名,美其名曰:“总统们的启蒙书。”我不是总统,难道我的学生中间有这样的人才不成?他们以后会移民海外,具备当总统的实力和潜能?我曾经在梦里这样想过,但故事却真的没有发生。真实的情况是,一番摸索,我把政治课讲得有了一些语文味,有了一些故事性,有了一些幽默感。譬如,在讲解要爱护花草树木时,我会说:“雪花飘飘,北风萧萧,校园中有一棵年轻的小树苗,它正在点头哈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位少年顺势,就把它拦腰折断。请问,这位同学的做法对吗?”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对!”我追问:“为什么呢?”有的说:“他不爱护花草树木,道德太丑了。”有的说:“他不护花,还虐花,是树木的刽子手,堪称黑客。”用课堂艺术为思想教育针炙,同学们似乎都愿意读,也都愿意听。结果,我的教学成绩在学校站稳了脚跟。后来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虽然你的政治教学风生水起,但是别的学科未必会教得称心如意。归来吧,游子!语文,呼唤你!
说句实在话,语文似乎很容易学,但是真的不好考。它不像政治考试,主观题意在加分。而语文的主观题,仿佛有一个文化的怪圈,是为扣分而生的。以后进生为例,中学时代,班级里有的学生竟然不会写字。或者是,他们把汉字写得很潦草,仿佛是外文。外文,也得有外国人认识呀?可是,外国人看了以后,也直摇脑袋。莫非是“甲骨文”?抑或是外星人的文字?连作文题目,有的中学生都能写成傻眼。譬如,有一次,八年级语文期中考试,作文题目是《秋雨牵动我的情思》。一位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写成了《我的妈妈》。哎哟——可怜的人!更可笑的是,他还挂羊头卖狗肉,大抄前面的课外阅读。这真是一个“抄人”,只是抄得有些离谱。他考0分,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课外阅读理解,如果没有答案,老师也不会做,更不敢给学生讲。套路太深,即使是著名作家,也会败下阵来。不信,你看——
当代哲学家、学者、作家周国平老师曾经写过一篇《面对苦难》的文章。出题人在文章下面出了一些五花八门的测试题。结果,一位学生拿着这些测试题去让周老师做。周老师一看,有些题他也不会做。不会做就蒙吧!结果可想而知,与标准答案一对,几乎不及格。周老师开始心疼中学生了。他清醒地意识到,当下所谓的课外阅读理解,其实是对春花的一种摧残,也是对园丁的一种折磨。他开始反思,并在心中酝酿出了一篇《假如我是语文老师》。文中写道——
“如果我是语文老师,我会注意培养学生对书籍的兴趣,鼓励他们多读好书,多读好的文学作品。”
“如果我是语文老师,我会鼓励学生写日记。写日记第一贵在坚持,养成习惯,第二贵在真实,有内容。”
“我就主要抓这两件事。所谓语文水平,无非就是这两样东西:一是阅读的兴趣和能力,二是写作的兴趣和能力。”
诚然如是,如果当代中学生一味地在教材中学习语文,这就无异于坐井观天。只有在生活中学习语文,我们才会有坐天观井的豁达。周老师的这篇文章,被多个网站转载,也被多家期刊发表,甚至是作为卷首语来发表。我不知道,此文还能够勾引起语文人的多少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