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泊客一席谈:七言绝句·燕子楼·白居易

燕子楼》   [中唐·白居易·七绝]

其一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其二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
其三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燕子楼》这首诗是诗人唱和张仲素的一组三首诗。

燕子楼的主角是关盼盼。

关盼盼是唐代贞元、元和年间徐州的歌妓。她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擅长演奏玉箫、瑶瑟,又能诗会画,深得徐州武宁军节度使张愔(yīn)钟爱,被张愔纳为侍妾。张愔特地在府第(今徐州燕子楼小学内)中构筑小楼给关盼盼居住。楼为双层,飞檐远伸,因为楼的角翘形如燕翅,故取名燕子楼。
唐贞元二十年(804),白居易游徐州,张愔在府中设盛宴款待诗人。席间,关盼盼为诗人歌舞助兴。白居易非常高兴,即席挥毫赠诗:“醉娇胜不得,风嫋牡丹花”,描写丁关盼盼醉酒的娇态,把她比作风中的牡丹花。
元和元年(806),张愔被朝廷任命为兵部尚书,即离徐去京(长安)赴任,未出州境就因病去世。关盼盼怀念旧爱而不再嫁,歌声不作,舞袖香消,在燕子楼度过了10余年孤寂的生活。“作诗三百章,皆写其哀慕”,写下了许多怀念昔日爱情悲欢的诗篇,编为《燕子楼集》。
关盼盼的行为感动了张愔曾经的下属张仲素,为关盼盼写了三首《燕子楼诗》。张仲素见到了白居易,忆及旧人张愔和关盼盼,白居易深受感动,因而即和了三首同题诗。
其一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整个窗户都映着明月,整个帘子都结满了霜花;夜深天寒被冷灯残,关盼盼只好起来收拾床。

拂卧床:整理收拾床。
首联是写关盼盼直到深夜依然难以入睡。独守凄凉寒冷空房,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完全没有当年与张愔在一起的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热热闹闹。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燕子楼中霜月夜,深秋到来了,只是为关盼盼一个人而漫长。

为什么秋月夜这么漫长?十来年了,关盼盼还是深深思念着张愔啊!

本诗是平起首句押韵【平水韵:七阳】七言绝句。

其二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美丽的钿晕罗衫颜色如烟,关盼盼好几回想要穿却立即潸然泪下。

钿晕罗衫:美丽的首饰和衣服。

家里有美丽的首饰和衣服,关盼盼好几次想穿起来,但是一想到张愔,马上就又潸然泪下:女为悦己者容,打扮漂亮又是给谁看?自己又有什么心情打扮呢?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自从不再跳《霓裳羽衣曲》,这些衣服首饰叠在空箱里已经十一年。

《霓裳羽衣曲》即《霓裳羽衣舞》,中国唐代宫廷乐舞。相传为唐玄宗登洛阳三乡驿,望女几山所作(一说是根据《婆罗门曲》改编)。空箱:空箱的“空”字,是形容精神上的空虚,如妇女独居的房称空房、空闺,独睡的床称空床、空帷。
尾联进一步说明,虽然张愔已经过世十来年;虽然关盼盼拥有高超的歌舞技,但是哪还有什么心思打扮自己。只因为关盼盼一心思念着张愔。

本诗是仄起首句押韵【平水韵:一先】七言绝句。

其三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今年春天有友人从洛阳回来,他说曾经去尚书墓上拜祭。

客:指张仲素。尚书:指张愔。朝廷拜愔为武宁军节度使。元和初,(愔)以疾求他人代位,宪宗召为工部尚书,以王绍为武宁节度使,还濠、泗隶属徐,徐人喜。愔未行至境而卒。治徐7年,甚有政绩。卒赠尚书右仆射。

首联很是平淡,即是白描述说,张仲素这次曾经去拜祭过张愔。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见到坟边的白杨树已经长得有粗有高,简直可以做房柱子了,怎么才能让关盼盼的花容月貌不会变成灰土呢?

红粉:代指关盼盼。

但是尾联却十分震撼:

十几年过去了,连坟边(下葬时种的)白杨树都已经成材可以做柱子了;十几年不见的关盼盼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当年去拜访张愔,见到张愔和关盼盼恩爱和谐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好了啊!

本诗是平起首句押韵【平水韵:十灰】七言绝句。“尚”字应平。

《燕子楼》是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写的三首七言绝句。这首诗是诗人唱和张仲素《燕子楼》的一组诗。这首诗抒发了诗人对于关盼盼生活和感情的同情,以及对于今昔盛衰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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