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南宋 道川禅师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金刚经》偈颂诗
南宋 道川禅师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犹在,人来鸟不惊。

头头皆显露,物物体元平。

如何言不会,祗为太分明。

这一首小诗上面没有注明作者,后来翻了很多唐诗辞典也没找到它的踪迹。有人说它是王维提在画作上的,也有人说它其实是南宋一个和尚写的偈颂。

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在课本上看到的《画》是一首五言绝句,其内容如下: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犹在,人来鸟不惊。

这一首小诗的意思比较浅显,它出现在八十年代小学语文课本的第2册第18课和九十年代小学课本第1册的第6课中,主要是为了教会小学生识字。

这首小诗因为被题写在王维的一幅画作上,所以一度被认为是王维的作品。编书者没找到诗题,于是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它加了一个标题叫《画》。然后再来理解诗歌的内容,就变得非常容易了。

你瞧,“远看山有色”。那是颜料画的山,本来就有色。然后,“近听水无声”,也没错啊,“画”哪里会发出声音呢?以此逻辑往后推,画作上的花朵是不受季节变迁影响的。

无论春、夏、秋、冬,也不管风、霜、雨、雪。只要画纸不烂,它始终都是原来的模样。至于鸟儿嘛,本来就是一只假鸟,当然不惊了。不过这首诗经我解读,顿时又成了顺口溜,毫无诗意可言。

后来有人翻遍了各种诗集,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首诗是南宋一个叫道川的和尚题在《金刚经》上的偈颂,其实就是蕴含佛理的唱词,原诗全文如下: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犹在,人来鸟不惊。

头头皆显露,物物体元平。

如何言不会,祗为太分明。

讲了一大串,其实说白了就是在“复盘”佛经里面“菩萨本非树,明镜亦非台”,以及“风没有动、红旗也没有动,是你的心在动”之类的东西。

尽管头四句写得对仗工整,但是相较杜牧“鸟去鸟来山色里,人哭人歌水声中”这样的诗句,显得过于简陋。并且它主要是在阐释佛理,思想上也没得到升华,所以诗集里面,很难找到它的踪影。

那么,为什么编者要把它弄进小学课本呢?弄进去之后,为什么又要把它砍掉一半呢?

原来,这首诗的后四句涉及佛学,小朋友不容易理解,并且也不符合学校的教育目标。反正仅有前四句,看上去仿佛也可以独立成诗。而且,这首诗的头四句是一个非常经典的语文写作范例。

作者以“远看”对“近听”,“山”对“水”,“有色”对“无声”;以“花”对“鸟”,“春去”对“人来”。诗歌调动了人物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最后再用“不惊”二字,写出人物的情绪。

四句,二十个字,都是笔画结构相对简单,方便小学生临摹的字。

因为具备上述优点,并且读起来有山有水,有声有色,又富有音乐感,很容易被记住,所以虽然它没有《小猫种鱼》那么“卖萌”,还是很让人喜欢的。

《画》原来是一首无题诗,它的作者道川,原来是南宋的一个高僧。他从前曾在衙门里当差,有一次他去听僧人说法,误了差事,被县老爷打了一顿,于是他顿悟出家。

后来,有人向他请教《金刚经》里面讲了什么,于是他就写了一系列偈颂,向提问者解释经书的内容。弄了半天,他作诗并非出家人要附庸风雅,而是为了弘扬佛法。

所以他写得那么浅显,也是为了让《金刚经》的内容得到普及。后来他写的这一套偈颂被编成了一本书,名字就叫《川老金刚经注》。

这一首小诗,通过佛教信徒与《金刚经》四处传播,有爱好王维山水画的人也读到了它,觉得头四句的诗意用来描述王维绘画的功力,非常合适。于是,就犯了“乾隆病”,给它涂上去了。

由于王维的名气更大,这一首诗在民间不信佛的人当中,也传播开了。最后,经过我们教科书的编书老师“慧眼识珠”,直接给拿了过来。

一开始听说《画》的原作者是一个宋朝和尚,我就去翻了《宋诗鉴赏辞典》。结果死活翻不到和尚的诗,无意间翻到一个尼姑的诗。

她写了一首名字叫《悟道诗》的诗,讲的是自己春游寻春,到处都看不到称心如意的春天景色。最后两句说,“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嗅”字写得非常棒。

其实,全唐诗、全宋诗并没有囊括古代所有优秀的诗歌作品。由于古代印刷术不发达,诗歌的流传主要是靠人工“手抄”,所以会出现誊抄错误的问题。

再加上朝代更迭,战火连绵,像李白这样的大诗人的作品,也没能完整地保存下来,普通的人就更别提了。除了古代,近现代也有不少诗歌,没有被收录进辞典和知名的诗集,却一直在民间流传。

比如,如今在某个视频平台上,有一个关于鸟儿的爱情故事。讲述的是一只失去飞翔能力的雌性白鹳。它在被一位克罗地亚老人收养后,遇到一只健康的雄性白鹳,然后它们相爱了。

雄鸟十分重视“亲情”,每年的冬天,它都要和家族成员一起飞越16000公里,到非洲去过冬;等来年春天,它又第一时间飞回不能飞翔的雌鸟身边,细心地陪伴它。

如此坚持了十六年,在有一次返回途中,需要经过战火中的一个国家。雄鸟被流弹打得浑身是血,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它本来可以和别的候鸟一样,选择调转方向,避开危险;可是它却躲在一个未知的地方,咬牙苦苦支撑。直到养好了伤,又穿越战场,飞回到雌鸟的身边。

这一对鸟儿的爱情故事被人传到了网上,感动了很多的人。有网友看到这个视频之后,念了一句诗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跟着,这句诗就被刷爆了弹幕。那么,这首诗是谁写的呢?所有人都在追问。查了好久才知道,原来作者的笔名叫“山木”,这是他从前在北大未名里发表的小诗。

除此之外,他还写了很多不错的诗。但是,除了他的学长和好友,外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

《画》这首诗本来写的并不是画,而是南宋高僧道川为了弘扬佛法写的顺口溜。道川法师为了能普及《金刚经》,真是用心良苦了。

后来,有人把这首诗题到了王维的画作上去,结果让这首“半截诗”,突然“出圈”走红了。其实,题诗倒也罢了,因为这诗虽然不是顶好的,但也绝对不差,用来教小朋友看识字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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