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苗圃 ‖ 钟雨萱：一曲悲风（微小说）
【编辑絮语】“新苗圃”是《毛白菜》专为挖掘和扶持文学新人而设立的栏目，旨在为繁荣当代文学事业做些许贡献。本期推出的“新人”还是钟雨萱，16岁的高三学生本栏目已连续推送了她的文章，她已接连打破了本栏目阅读记录。如果你和我一样喜欢有趣的灵魂，那就让我们继续欣赏她的文字吧！
那年，他十七，而她，十六。
正是那灿烂的时节，春花艳丽，鲜红的一枝牡丹被树下一个含笑的姑娘拈着，分外引人注目。姑娘一身素衫，及腰的长发，明亮的双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气，却难掩姑娘的脱俗。少年背倚着树坐在草地上，怀中抱着一柄宝剑，身旁散着几卷竹简，泛着些许金色的双眸中隐隐透出一种尊贵与英武。两人就这么背对着，坐了一下午，在一片花海中坐了一下午。
可惜，他们也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
他是权倾朝野的名门之后，她只是一个略有名气的戏子罢了，于是，他开始更加努力地操练武技、博览群书，只为有一天，能主宰自己的爱情。
这已是十年之后了。他已是身在一品的护国大将军，驻扎在南朝与北朝的边界上。作为北朝的护国大将军，他却有着一个秘密的使命——在时机成熟后出兵，一举灭掉南朝。
“将军万万不可！那女子一介草民，将军您······”听了多少次了，仍是这一番说辞，他已感到厌烦了，“还有别的吗？与草民联姻怎么了？！”他好看的剑眉不觉间皱了起来，右手已慢慢扶上剑柄，跪在接下的那人心中一惊，嗫嚅道：“可是······她······是····南朝人······”
“咣当”一声，已握在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椅上的他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果然，我们两人之间还是不可能么······他无力地挥挥手：“出去吧······本将军要自己想一会儿······”
晚上，烛台上半支残烛发出昏黄的光，紫檀木桌上的一杯清酒仍未饮尽，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手中的宝剑。良久，他仿佛决定了什么，将宝剑抽出剑鞘，黑铁的剑身略微有些沉闷，红宝石雕成的细蔓缠绕在剑身之上，镶着黑曜石的玄色剑柄下是略微发红的十字护手，剑的刃口处薄如蝉翼，上面泛着一种血色的冷光。十年了，他手持宝剑征战沙场，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却不料这样的命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一片树叶从窗口飘入，在剑刃处分为两截，而他只是哀叹，两段叶儿再不能连结了。
偌大的庭院中分外寂静，他轻轻地哼出一段生疏的调子，却是想起了什么。
明明走过这么多年
方知你我之间隔有九重天
可惜时间扯断线
就算穿起也找不见······
这曲子，就是当年，她为他唱的。当年的他，还无所谓地调侃，她关心这个作甚，可如今······
北皇已经发来了出兵的圣旨，可他依旧不动一兵，南朝是她的家乡啊······他的心中波澜起伏，看着眼前以听曲为借口召进来的她，却陡然一静，还有什么苛求的呢，就这样听着她那美妙的唱腔，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吧······
北皇又是何等心计，龙椅上的他封好一轴密信，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他相信，不出三月，南朝必将倾覆。
夜色中，护国将军府内传出一声惨叫，素衣女子的左胸插着一柄利剑，鲜血在白衣上绽放，恰似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他盯着那袭消失在夜色中的南朝军衣，心中升起一团极端的仇恨，可是，军衣下闪出一道玉饰的白光，似乎，是一只玄鸟！
玄鸟，是北朝的图腾！！！
他脸色一沉，心中的仇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知何时，他已拔剑在手，光可鉴人的锋刃上映出她素衫上的血迹，似乎弥漫出一种绝望。
“来人！将她按皇后之礼葬了吧······”
“将军······”
“不要说了，我决心已定！”
月下，他的战甲闪着冷光。
······
“报！护国大将军，他······他反了！”宫前一人飞身下马，北皇心中一凉，怎么会······
两兵战于都城之前的平原，他的宝剑上再一次沾满鲜血。
······
不久，新皇登基，改国号为哀，他自称“孤”，二十八、九的年纪，却再无妃嫔。北朝被治理得日益繁荣，人们却忘不了——他一身玄色长衫来到一座巨陵前的神情，有哀伤，有迷惑，有荣耀，也有仇恨······
明月如水的夜晚，哀皇的寝宫里传出一曲哀婉的古琴声，伴着一声长叹：“孤这一声，只爱过一位女子，她素衫素裙，宛若尘世中一道脱俗的月光······清风一过，何须再爱？”
这话和着琴曲，格外无奈、哀伤，恰似这乱世中的一曲悲风·····
【作者简介】钟雨萱，女，湖南新邵人，长沙市一中高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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