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小蔷丨丑妻
出品：
桃花源间文学社
约稿：霞满天
编辑：林淞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贫穷似乎有着同样的涵义。
十几年前，由于贫穷，我发愤读书，立志飞出这长到十四五岁连报纸也没见过的穷乡僻壤。因此，从小学到初中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又是因为贫穷，弟妹众多、身为长子的我不得不接受无奈的现实，不得不接受父母眼里的恳求、不得不接受一项“很合算的交易”：也就是接受一个我没见过面的农村姑娘的资助去上高中、考大学，之后还能娶她为妻。
接到大学通知书的当晚，也是我的新婚之夜。
二十岁，大二的时候，我便有了女儿。心里满是自卑、压抑，只是拼命学习。
青春的路上，竟没有爱情走过。
但不能否认妻是爱我的。或许是因为丑陋寡识，她的爱更显深沉、执着。我默默感知着，只是感知着，从未给她一丝温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工作还是比较顺利的，还是因她法力无边的舅舅，不但妻有了城镇户口，女儿也是合法生育。当初的交易及草草成婚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我无法形容见到这个“土财主”的感觉，憎且惧。这个靠捣卖粮食发家的“大能人”自有他“非凡的谋略”。
终是混了个一官半职，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但还是觉得生活寡淡无味。
是那个名叫洛洛的女孩，亲手把青春的激情和灿烂的阳光又移植在了我的生命里。空气里我终于看见了爱的天使在飞翔。
洛洛只是一个打工妹，但她是不凡的，她的心一定用瑶池的水洗过。因此她的眼神无比纯净。
也曾试过用道德、用社会舆论和所谓的“政治生命”来抵挡爱情，但都是溃不成军。
和洛洛相比，妻更显伧俗。
许是本身有了“质的飞越”，我整日里神采飞扬，妻看我的眼神有些惘然、诧异，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如既往地为这个家鞠躬尽瘁。
一天起床后，我惊见枕上有那么多的发丝，才发现妻的头发已变得枯干、稀少。
不几日妻的舅舅又来到我们家。下班后一推门，便感到丝丝凉意，那是从舅舅眼里射出来的光。妻的姿势也很特别：沙发上，她双手攥拳、双臂直伸连同整个脸趴在冰凉的玻璃钢茶几上，听见门响，抬起一张被痛苦变得麻木了的脸。
以后的日子，似乎是不该有的平静如常。妻不露声色，只是比以前更显苍老、憔悴。
洛洛从不提起我的家庭或有什么要求，虽然我手中的权力，还是能使她的环境有所改善的。她只是把每次约会都变得更象一首纯美的爱情诗。也许是她不想我的生活里有太多恶俗的东西吧。
一次以应酬为由下班后没有回家，在洛洛租住的小屋中，我们又一次饥餐爱情时，门被突然踹开，接着是一下快速、刺眼的闪光，随后，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那拍照的陌生男人已夺门而去。留下我和吓呆了的洛洛愕然对视。
出任这次导演的自然又是妻的舅舅，但洛洛的离开和她为买那张底片所付的几年来打工所有的积蓄以及我的“保证书”并没有留住妻的生命。
强压心头这些年对妻的舅舅所积攒的怨恨，我不能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因为我还有一个正读初中的女儿。我也没有去再找洛洛，我永远无法忘记妻临终那一幕给我的震撼。妻问：你还记得你对俺说过这些年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吗，你说俺比一条狗还忠实，这句话俺一直放在心里。可你知道吗，俺打心里相信你，还对人家夸口说，你虽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你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你是入了保险公司的呢。
说完妻留给我、留给这世上一个自嘲的笑。
作者简介：
泥小蔷，德州临邑县人现居泰安。70后，不羁放纵爱自由，蹉跎半生已成婆。余生，做温暖的人，写走心的字，成就最好的自己，遇见最懂我的你们。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