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张骏先后臣服刘曜和石勒，夹缝中生存护一方安宁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01篇

太宁二年（公元324年）十二月，张骏遇到了继位后的第一个挑战。凉州将领辛晏占据枹罕，不听从他号令，张骏准备出兵讨伐。

从事刘庆劝谏道：“霸王的军队，必须占有天时、人事，然后才能出兵。辛晏凶狂残忍，必定败亡，何必在饥荒的年份大举兴兵，在严寒的时节攻城呢！”张骏听从了他的建议，没有出兵。

以此观之，张骏并非愣头青，而是有头脑的，也听得进人劝。不仅忍下了心头之火，他还派参军王骘向刘曜通好。

刘曜对张骏并不放心，试探王骘道：“凉王竭诚与我和好，你能保证一直如此吗？”王骘坦然道：“不能。”

侍立在旁的侍中徐邈不满道：“你来与我国结好，却又说不能保证，这是什么意思？”刘曜也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骘。

王骘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春秋时齐桓公在贯泽与别国盟会，忧心忡忡，诸侯却不请自来。等到葵丘盟会时，他自恃功高，盛气凌人，结果有九国叛盟。赵国的教化，如果能一直如此，我可以担保；如果政教衰微，连身边的变故都不能觉察，又何况凉州呢！”

他的意思是，如果你赵国能保持强大，又能以礼相待，凉州自然听你的；如果你治国无方，身边的地盘都保不住，何况是凉州。

这番话有理有节，让刘曜无可辩驳，感叹道：“这是凉州的贤人君子，张骏选择使者可以说适得其人。”厚礼相待，送王骘返回。

太宁三年（公元325年）二月，张骏得知司马睿死讯，隆重哀吊三天。不久，辛晏献出枹罕归降，张骏又收复了黄河以南失地。

如此明目张胆的向东晋示好，刘曜很生气，张骏很害怕，将陇西、南安民众二千多家迁徙到姑臧。

不仅对刘曜摆出防御架势，张骏还为自己找了第三窟，派使者向成汉修好，写信劝李雄除去皇帝尊号，成为东晋的藩臣。

已经称帝多年的李雄怎么可能去掉帝号，但他不敢得罪张骏，万一激怒了他，他和刘曜联手进攻成都，那就麻烦了。

深思熟虑下，李雄回信道：“其实，我本无心当帝王，一直想成为晋室的首功大臣，扫除世间的妖气和尘埃；但晋室国运衰微，恩泽和声望不振，我翘首东望晋室，已经有些年月了。正巧接获您的赐札，情理与我心中所想暗合，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于是，张骏开始和李雄眉来眼去，相互间使者不断。就这样，前赵、前凉和成汉形成了一个类似三国的局面，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三国之中，刘曜的实力最为强大，张骏和李雄是抱团群暖。但谁能想到，最先失衡的却是刘曜，因为他露出了破绽。

前面曾说到，在与石勒争霸中原的过程中，刘曜不为老天所眷顾，意外自乱阵脚，还损失了大将刘岳，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趁你病要你命，一直不甘心归顺刘曜的张骏于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夏自废前赵官爵，恢复晋朝大将军、凉州牧的名号，又派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人率兵众数万人，会同韩璞攻掠前赵的秦州诸郡。

反了你了！欺负我不行了？刘曜大怒，病好之后派南阳王刘胤率兵迎战，屯军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告急。

张骏派韩璞、辛岩前往救援辛晏，韩璞越过沃干岭，辛岩想要速战速决，韩璞道：“夏末以来，天象多次变化，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刘曜正在和石勒互相攻击，刘胤必定不能长久地和我们在此相持。”

在韩璞的坚持下，他们以守代攻，与刘胤隔着洮水相持七十多天。

是年十月，韩璞派辛岩从金城督运军粮，刘胤听说后对部下道：“韩璞的兵众超过我方十倍，我们军粮不多，难以持久。现在他们分兵运粮，这是天赐良机。如果击败辛岩，韩璞等人不战自溃。”

于是，刘胤亲率三千骑兵突袭辛岩，辛岩战败，刘胤随即前逼韩璞军营，韩璞兵众大多溃逃，刘胤乘胜追袭败逃的兵众，渡过黄河，夺取令居，斩首二万余级，进而占据振武，河西为之大震。

慑于刘胤的兵威，张阆、辛晏率士众数万人投降了前赵，张骏就此失去黄河以南的地域，吃鸡不成蚀把米，肠子都悔青了。

咸和三年（公元328年）八月，刘曜倾巢而出，大败石虎，长安空虚。张骏整备军队，想要乘虚偷袭长安。

理曹郎中索询劝说道：“刘曜虽然东征，但他的儿子刘胤留守长安，不能轻视。即使小有所获，一旦刘曜放弃对东方的图谋，回军攻打我们，那时候就祸福难以预料了。”

张骏听从了他的劝谏，没有出兵。事后证明，这是一个重大战略失误，因为刘曜很快就要败在石勒手里。

咸和五年（公元330年），乘着前赵的灭亡，张骏终于收复黄河以南的失地，直至狄道，设置五屯护军，与后赵接壤。

是年六月，石勒派鸿胪孟毅授予张骏征西大将军、凉州牧，加九锡。张骏耻于向石勒称臣，没有接受封职，还将孟毅扣留。

当时，石勒忙着称帝，而张骏又距离襄国太远，对于他的拒不归顺，石勒不了了之，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是年秋，休屠王石羌背叛后赵，石生前往讨伐，石羌逃奔凉州。张骏大为恐慌，不仅主动遣返孟毅，还让长史马诜向后赵称臣进贡。

既然都称臣了，那些地盘你就先管着吧，石勒更加没兴趣经营凉州，张骏就此逃过一劫，得以继续在凉州称孤道寡。

总体来看，张骏还算颇有作为的，至少他抗争过，努力过，虽然因为凉州的实力所限未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但在失利之后，他没有孤注一掷，而是审时度势暂时蛰伏，对于凉州百姓来说，未尝不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