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苟且，不是诗和远方
生活就是这样，它常常压榨你，不动声色的压榨你，直到把你最后的自尊榨干，直到你发现其实放弃了自尊，你就会得到一切，与生存的危机相比，那种自怨自怜的自尊其实根本不值得一提。
A
白博士最早联系的我，最后一个出场。
白博士说，东哥，不好意思呀，这两天把人忙的，孩子出生时买了学区房，这要报名上学了，学校说，不算，这就跟各级教育部门唇枪舌战呢，终于尘埃落定了。这个城市大学多，小学少，教育资源紧缺呀！
我问白博士，行业内“专家、大咖”群星璀璨，你是怎么检索到我这“二杆子”的？
白博士说，东哥，理由有三，一、科学需要说真话，干实事的人；二、我是您忠实的读者，您的文章视角独特，且接地气；三、有学者、专家和领导推荐了你。
按白博士自己的说法，学术不行，更合适跑外联。
白博士身上有典型的行业人谦逊背后的张扬。在我看来，白博士就是那条带电的鳗鱼，带来了不同于学术界的处事方式，激活了这个团队的张力。
彦丽今年28岁，入职两年，中科大博士，超极学霸类。彦丽接我去学校的路上问，李老师，有一个项目，秦岭生态保护区立体火灾监控，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
我说，秦岭保护区是要做基于卫星遥感，借助无人机等低空监测手段对可能发生的森林火灾进行全面、快速的识别和预警。森林火灾不同于城市火灾，扑救难度也大，目前还没有特效的装备辅助灭火。由于山高路远，灭火人员携行能力有限。工具简单，灭火效果不佳。直升机灭火，水源不确定，所以这些年，森林火灾亡人机率大。还有一个原因，林火受局部气象、地型影响，火势多变，一旦被困，极难脱身。这个项目现在可能是个重点科研，我觉得有研究价值。难度可能很大。
前些年，一些概念性的灭火装具挺吸引眼球，比如，无线制导灭火，无人机灭火，但成本太高，精度不够，一枚携带超细干粉的导弹上万甚至数万，其本质也就是一个几公斤的干粉灭火器的能量，而干粉的作用主要是覆盖窒息和抑制游离基，对固体物质的燃烧，我觉得意义不大。借助成熟的物联网技术，早发现、早处置的预警行动是很有必要的。
大家称张博士为小铎子，小铎子今年30岁，小铎子说，最近经常无端的发呆。
我说，工作时，特别关注了大家的状态，经常发呆的应该是刘博呀！刘博孩子小，休息日跟着我们加班，思想跑路很正常。
小铎子问，在矿井火灾治理中有一种技术叫煤自燃精准分级预警与主动防控，这种预警方式能不能在城市建筑火灾中运用？这段时间一想这问题就想的进入发呆状态。
我说，煤自燃预警主要靠传感器对气相分析获得，如果，我们在城市大型综合体的感烟报警装置中植入温度传感器和气相分析传感器，也许可以在后台有效的分析建筑内热气流的流动和燃烧物体的种类，对建筑火灾分级预警起到辅助决策作用，这应该是“智慧消防”那类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们目前的“智慧消防”做烂了，没有标准，原本误报就高，再加上“智慧消防”接入的传感器，误报率更高。
在我看来，“智慧消防”最大的作用就是屏大，让参观者看着乐呵。十几年前叫远程监控技术，这两年啸叫着“大数据”摇身一变，成了“智慧消防”。这是个商业产品，不是安全产品。火警分级预警确实很重要，特别是在石化生产、储运单位，可以对可能发生的灾难进行有效区分。
我们相关的教课书有直观的预警，比如，罐体抖动、火焰发白是爆燃的征兆，但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员根本分辨不出这种细微的变化，必须要用科学的方式进行鉴别，所以火灾精准预警和防治如果能研发成功，对减少火灾损失和人员伤亡意义重大。
我们第一次的外联行动，遇到了软钉子，回到会议室，嬿妮很郁闷。
我说，生活原本就不是诗和远方，而是苟且。
B
那天晚上，我与几位朋友去喝酒。
上世纪九十年代，梁晓声的作品《年轮》中创造了一个名词“息爷”，大概意思是啥也不用干，还有一帮人为他服务，那类有钱有闲的人。在我看来，黄兄是这样的人，生活的主旋律是去各地的高尔夫球场打球，然后约几个朋友喝酒聊天，喝茶谈心。
我们在一个叫“青青茶舍”的地方聚会，茶舍装修别致，散发着书香和咖啡的浓香。茶舍露天平台上有一间VIP贵宾室，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这个用绿植网织包围的平台别有意境，飘着雨，几天来的闷热一扫而光。
气氛很好，王总、张总是地产商、我边上那位是卖钢材的，首座的戴老板是这个茶舍的主人，很年轻，这里只是他接待朋友的会所。
食材很精致，戴老板介绍，道道菜都是“舌尖上的中国”精品复制。酒是茅台，味道醇厚，有些年头。茶是新茶，香气四溢。
这里自古就产文人墨客，矛盾文学奖最经典的小说就出自脚下这块土地。
黄兄是文化人，酒喝到致兴时，会即兴赋诗。
那天，黄兄很高兴，端起酒问，听李白版的《将进酒》，还是听他的《将进酒》。
我说，当然听你的了。
于是，黄兄端起一杯酒，开始他的朗诵。我用手机记录下来。
“当代诗人艾青说：酒有水的形态，却有着火的性格。
古代诗人苏轼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一壶浊酒，风尘烟云，讲述人间多少悲欢离合。
鸿门宴是豪杰智慧的较量；杯酒释兵权是帝王的霸气与谨慎。
酒呀酒，大江东去，沧海横流，千古英雄，万代豪杰。哪里是你的驿站，哪里是你的源头。
李白斗酒百篇诗，贵妃醉酒风流千古。
荆轲饮酒，壮士一去不回首，武松爱酒，打虎英雄盖九洲。
李玉河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杨子荣深入虎穴一碗酒，甘洒热血写春秋。
一杯酒，勾起毛泽东对杨开慧深深的思念，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
酒，是诗人梦里的相思豆，酒，是画家笔下的月如钩。酒，是浪子寻找家园的一条小路，酒，是游子到达彼岸的一叶轻舟。酒，是故乡清清的小河，涓涓的热流；酒，是村庄袅袅的炊烟，淡淡的乡愁。酒，是水中的明月，严冬里的火；洒，是灵感的启明星，是激情的火山口。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举杯邀明月与青山绿水同醉。
喝一碗壮行的酒，壮志未酬誓不休；喝一口交杯的酒，地老天荒手牵手；喝一杯分别的酒，千言万语在心头。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喝一杯重逢的酒，激动的热泪往下流，人生得意能几何，相逢斗酒须尽欢。
喝一杯思念的酒，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喝一杯岁月的酒，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喝一杯开心的酒，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喝一杯伤心的酒，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长流；喝一杯自信的酒，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喝一杯希望的酒，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杯酒开心扉，两杯酒话春秋，三杯酒情意厚，四杯酒热泪流，酒逢知己千杯少，天涯海角任你游，今朝举杯邀明月，千里婵娟人长久……”
掌声，为诗与远方的掌声。
C
诗和远方是什么？对嬿妮的团队来说，是学术、是科研、是成果、是智者的风范与辉煌，对黄兄的群体来说，是美酒、是佳肴、是鲜花是义者的荣耀与光彩。
而我，混迹于两者之间，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天早上，这所大学的安全学院组织了一个简易的授予导师仪式，我与邓院长签约，成为兼职导师。
刘博说，李老师，你颠覆了我对军人的看法。
我说，你意识中的军人是《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吧！孔子死了后，儒分为八，有了儒生、儒吏、儒商、儒将……
《诗经·秦风》中有这样的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20个字就把秦人忠诚、团结、彪悍、勇敢、协作的精神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用现在汉语来表达，这首诗应该是这样的：不要说没有出门衣服，我们换着穿一件衣服吧，君主已下达了出征的命令，穿上铠甲，拿起武器，我们一起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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