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卷】《水杉提干》(周生祥植物系列散文之二十二)作者:周生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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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第73期,总第2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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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语近人··

水杉提干
(散文)
文/周生祥(浙江)

三月中旬,冬去春来,花团锦簇,多姿多彩。这段时间,正是植树造林的大好时机,居民们都行动起来了,挥锄挖土,种花弄草。几天下来,小区里又多了许多花草树木的新面孔。植物们心情愉快,也没有闲着,在抓好防疫工作的同时,不忘及时培养优秀干部,经小区植物界班子成员讨论,决定提拔重用水杉。
第二天早晨,当植物们照例来到小区公园聚会时,就看到告示栏里贴了张任前公示通知,主要内容是这样的:
经植物界领导研究决定,拟提拔重用水杉,先在植物界内部进行公示。有不同意见的可以通过当面反映、微信留言、电话信函等方式向上投诉。下面附有一张表格,是水杉的简历。
姓名:水杉;学名:Metasequoia glyptostroboides Hu & W. C. Cheng;曾用名:水桫;姓别:雌雄同株;身份证号码:植物界裸子植物门松杉纲松杉目杉科水杉属水杉种;籍贯:不详,只知道祖居地是四川石柱县及湖北利川县磨刀溪、水杉坝一带;学历:植物界党校在职研究生毕业;特点:属稀有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特产。
现任职务:小区植物界三杉部(水杉、池杉、落羽杉)主任。
拟任职务:小区植物界湿地部主任。
植物们看到这张任前公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雪松说:“水杉确实不错,为树低调,埋头苦干,工作很踏实,早就应该提拔重用了。”
广玉兰说:“我也觉得水杉不错,适应能力强,群众基础好,团结同志,廉洁正直,是植物界不可多得的良才。”
“并且你们知道吗,水杉还是老革命的后代,有红色血统的。”沙朴神神秘秘地说。他又来事了。
“可是我觉得,既然是管理湿地,那里良将帅才很多,比如荷花,比如菱角,还有芦苇也不错,为什么要选用水杉呢?”水浮莲有些想不通。

月季花白了水浮莲一眼说:“你是外来种,不知道我们的国情,任用干部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知道吗,是要讲政治,其次才是专业、能力。”
水浮莲嘟囔道:“这不是公示嘛,总要让我们充分发表意见的。”
垂柳说:“你们吵什么,水杉就在我们小区池塘边,我们要他来自我介绍一下不是更清楚了。”
“是啊,怎么我们这段时间每次聚会都没有看到水杉的身影。垂柳说得对,把水杉找来吧。”枫杨因为和垂柳争论3×8=21还是3×8=24,害得垂柳挨了板子心有内疚,借机恭维垂柳。
过了一会,水杉听到公园里有树找他,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跑了过来。
沙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水杉后说:“你还是先作自我介绍吧。”
水杉知道为任前公示的事,植物们总会说三道四的,因此不敢大意,抖了抖身体说:“我是落叶乔木,高可达35—42米,胸径可达2米以上;年幼时,树冠呈尖塔形,进入老年后则为广圆头形;树皮灰褐色或深灰色,裂成条片状脱落,内皮淡紫褐色;我比较喜光,耐贫瘠和干旱,喜欢生长于山谷或山麓附近地势平缓、土层深厚、湿润或稍有积水的地方,耐寒性强,耐水湿能力强,在轻盐碱地可以生长为喜光性树种,根系发达,不娇生惯养,移栽很容易成活。适应温度为零下8度-38度。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踏遍千山万水,广植大江南北。兄弟们夸我树形优美,树干高大通直,生长快,是亚热带地区平原绿化的优良树种,也是速生用材树种,材质轻软,适用于各种用材和造纸。”

垂柳对水杉说:“你讲的这些我们都看到了,接下来说说你的前世今生,有什么故事吗”
水杉说:“当然有故事,下面我结合自身讲我的故事或传说。”水杉的故事是这样的。
水杉自然分布在武陵山区的鄂西、湘西、渝东所形成的极为狭窄的三角形地带,这个地带也是土家族的主要聚居地。土家族人一直把水杉当成宝树,当成成就土家族的天梯来珍惜和爱护。
很久以前的一年,接连不断的大雪把万物都冻死了,只剩下一对兄妹俩。哥哥叫覃阿土希,妹妹叫覃阿土贞。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为活下去,兄妹二人就走呀走想找出路。忽然看到了一棵大树,大风刮不动,大雪埋不住,青枝绿叶,兄妹俩感到奇怪,就往这棵大树上爬,越往上爬越暖和,越往上爬越亮堂,再向上看时已经爬到了天宫。在天宫里,观音菩萨对他俩说:“世上只剩下你们俩了,你们就下凡去成亲吧”。妹妹怕羞,菩萨指着她们爬上来的那棵大树说:“它是水杉,你们可折一根树枝做一把伞,把脸遮住就不羞了”。后来,土家姑娘出嫁上轿时都兴打一把伞。兄妹成亲后,生下了一个红球,球飞起来炸成许多小块儿,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人,这些人就是后来的土家族人。几百年来,当地老百姓对它顶礼膜拜,奉为神树,并在树下盖了庙,新中国建立前有好几棵水杉大树旁都建有水杉庙,后来拆除了。由于水杉对土家族的拯救得到认可和颂扬,水杉一直受到土家族的保护才繁衍至今。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枫杨问道。
水杉摇摇头,他不想多说什么了。路过的银杏了解事情的原由后,对着大家说:“既然水杉自己不肯多说,那我来补充一些。水杉属于稀有种,是世界上珍稀的孑遗植物。远在中生代白垩纪,地球上已出现水杉类植物,并广泛分布于北半球。冰期以后,这类植物几乎全部绝迹。在欧洲、北美、和东亚,从晚白垩至新世的地层中均发现过水杉化石,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国的植物学家在湖北、四川交界的谋道溪(磨刀溪)发现了幸存的水杉巨树,树龄约400余年。后在湖北利川县水杉坝与小河发现了残存的水杉林,胸径在20厘米以上的有5000多株,还在沟谷与农田里找到了数量较多的树干和伐兜。随后,又相继在四川石柱县冷水与湖南龙山县珞塔、塔泥湖发现了200~300年以上的大树。水杉有‘活化石’之称,亦称植物界的大熊猫。它对于古植物、古气候、古地理和地质学,以及裸子植物系统发育的研究均有重要的意义。”

雪松问:“那我们现在能到处看到水杉的身影,是从哪里来的?”
银杏回答:“现在全国许多地区都已引种水杉,尤以东南各省和华中各地栽培最多。水杉虽为中国特产,但亚洲、非洲、欧洲、美洲、拉丁美洲等5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已引种栽培。可以说,水杉家族已在世界各地安家落户,生根开花了。”
听到这里,月季花插进来问:“以前我只知道你银杏大哥号称公孙树,属孑遗植物,活化石,现在又冒出个水杉来。那你和水杉比,谁早谁迟?”
银杏谦逊地说:“我怎么能和水杉比呢。我和你们说,连宋代的皇帝宋太宗都写了首诗《缘识》,赞美水杉。诗云:
孤云野鹤镇常闲,随宜自在杳冥间。
杉松高拔千万尺,寒泉引望峭青山。
大道烟霞看更远,将临少峤叩玄关。
知之修炼凡超圣,岁月空深不易攀。”
听到这里,雪松就说:“既然从外部看,人家皇帝如此看重水杉;从内部看,我们植物界的银杏大哥也推祟备至,那我们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呢。”
雪松话音刚落,植物们一起鼓起掌来。这倒弄得水杉有些不好意思,水杉说声“那我去忙事情了”,就离开了公园。其他植物也笑着陆陆续续地走开了。

作者风采
浙江作家:周生祥
作者简介:
周生祥,笔名:三明、三鸣。男,浙江诸暨人,高级工程师。从事林业调查规划设计工作三十多年,对林业调查规划设计有深入了解与研究,在行业内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喜欢文学创作,出版《跨界》、《天候·秋》、《天候》等长篇小说。现为杭州市江干区作协会员,诸暨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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