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136篇:文本细读的教学回归

2020年第136篇:文本细读的教学回归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由于读研时期的文艺理论专业背景,我到一线教学后,立刻将“文本细读”的方法用到了课堂教学中。最初是给学生讲《林冲棒打洪教头》等篇目,慢慢扩展到教材文本。后来我不再用“文本细读”的概念,统一称为“文本解读”。进行文本解读研究,最初也是从学术的角度,后来才兼顾教学,在诸多观点的碰撞中,最终形成了“教材解读”的方向,即将教材文本解读和教材助学系统的解读结合起来。《语文学习》2020年第10期发表了江苏省南京外国语学校蒋兴超老师的论文《呼唤语文教师文本细读的理性回归》。读后,与蒋老师产生了共鸣。

论文的核心观点是:“语文教师的文本细读,不该脱离教学,剑走偏锋;而应理性回归,安身课堂。”这里面,其实有一笔糊涂账,那就是“文本解读教学回归的标准”。即采用什么样的标准判断教师的文本解读是否属于课堂教学的范围?这种标准隐含的另一层标准是“究竟什么样的解读才是符合文本本身的”。后一个标准在文艺理论史上论争了几百年,“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至今也没有令人信服的结论。而前一个标准似乎更为明确,因为文本解读不能脱离学情、文本解读要有教育教学的价值、文本解读要照顾到教材的单元学习目标等等,但这些“指标”本身也充满了不确定性。蒋老师将其称为“语文教师的细读”和“评论家的细读”,前者注重文本语义,后者还扩展到结构分析;后者专注于文学类文本,前者兼顾非文学类文本;后者只聚焦文本,前者还需观照教学。最后,蒋老师用结论性的语言区别了两种解读:“评论家的细读以读者为中心,而语文教师的细读以教学为中心;评论家有‘抽丝’才智,而语文教师有‘烛照’精神。”我倒是觉得,这两种细读方式并非截然对立的,而是可以互补的,尤其是语文教师的细读要多从评论家的细读那里获取更多的养分。

蒋老师又梳理了现实教学中文本细读的偏向与误区。例如冒用文本细读的名义,明明没有对文本进行细读,明明是通过查阅大量资料帮助理解文本,偏偏要说自己是在进行文本细读;偏离文本细读的航向,一味标新立异,随意过度阐发,盲目低效开掘,这些倾向都或多或少存在于教学中;夸大文本细读的作用,将文本细读当作医治教学痼疾的良药,尤其是夸大了教师进行文本细读的意义。对于这些问题,我倒是觉得,初中语文课堂教学中,尤其是阅读教学课堂上,文本细读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教师习惯于围绕概念、结论、答题框架打转转,而没有真正引导学生回归文本、关注文本,对文本进行细读。在文学作品的教学中,这种倾向尤为明显。例如《小石潭记》的教学,其中有两处细节,一是“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二是“潭中鱼可百许头”,都出现了“百”的数字,前者更为精确。对这两个细节的解读,可能是通向柳宗元彼时彼刻心情、心境的一条秘径。试想,我们普通人去某个地方游玩,会算计自己的“步数”吗?我们在湖边、水边看鱼,还会一条一条地数吗,甚至数了一百多条?这些数字不起眼,但可以窥见作者初到小石潭的悠闲、百无聊赖的心情。类似的很多细节,在语文阅读教学中都被教师忽略了。而忽略的原因在于教师对文本的把握本身就不到位,就更没有办法指导学生进行文本细读了。教师对文本进行透彻细致的解读,是课堂教学开展的前提,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内容。这是我目前坚定不移的认识。至于教师解读的成果,如何转化为有效的教学内容、教学环节,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了。说“教师若能细读文本,就能改变语文课效率低下的现状,课堂就能焕然一新”固然绝对,但语文教师若不能细读文本,语文课的教学效率一定不会太高。

那文本细读究竟如何理性回归呢?作者提出了两条路径。一是回归文本细读的真意。即“语文教师细读文本的真意,就是挖掘文本的最大价值,寻找教学的最佳路径,拓展课堂的最广空间。”这个结论是靠谱的。所谓“挖掘文本的最大价值”,就是要挖掘隐藏在文本中的最大教学价值、教育价值;“寻找教学的最佳路径”,就是教师要引导学生通过最巧妙、最直接的路径进入文本,实现教学价值的最大化;“拓展课堂的最广空间”,其实就是要引导学生与文本进行充分对话,鼓励学生对文本进行合理的个性化解读。蒋老师举了自己执教《台阶》的例子,他设计了三个问题:1.“父亲”为什么要建高台阶的房子?是如何建成的?2.得偿所愿后,“父亲”有什么表现?为什么会如此?3.《台阶》中的父亲,是谁的父亲?第三个问题,就是“拓展课堂的最广空间”的问题,即引导学生对小说的主题进行深度开掘,在把握作者写作意图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对文本进行更为透彻的把握。二是要回归文本细读的常态。蒋老师认为:“语文教师先行细读的价值体现在:深谙文本的内涵要义,把控文本的重心方向,熟悉文本的开掘策略,了解学情的概貌特征”,这一点也容易理解。教师解读文本不同于普通阅读,而是带有一定专业性的阅读,是要考虑文本的教学价值及其实现路径的。例如语文教师阅读鲁迅的《社戏》,那就不同于鲁迅研究专家对《社戏》的阅读,前者要考虑到对文本课堂化的深度处理,以及对学情课堂化的深度联动。

不过,有必要补充一点,语文教师的文本解读不同于其他解读方式,这并不代表其他样式的解读对语文教学毫无帮助,更不意味着教师预先对文本进行细读就立即要带上教师的眼光。我记得王荣生教授说过一句话:“语文老师,首先要作为一个读者,我认为这非常重要,能够平心静气下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篇课文。读作品,尤其是文学作品,要用自己的心去抚摸它。”我认为这句话说中了不少语文教师的现状。在我看来,教师首先是一个普通读者,不要先在地限定自己的角色,或许这样才能读出更多的内容,才有进一步对文本细读进行开掘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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